可茵上前拉住雨逝的左手,驚於手中觸到的粗糙,又忍不住再次看看四周的環境,打量著雨逝身上的衣料,眼一下子濕了:“雨逝,你別這樣啊,給我們個機會吧。”她明白自己沒看錯人,雨逝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友,錯過的話一定會終身後悔的。
雨逝盯著緊握住她左手的那隻手,默思幾秒,終於答應了:“那您給我撫段曲兒吧。”她的世界裏,除了養父母一家與柰柰外,就隻有書與音樂了,而敏感的她總能從別人的琴樂之中立即知曉他人的心思,再加上多年的察言觀色,她從不曾看錯過人。
可茵不明白這是什麼古怪的情況,但還是地跟著雨逝走進琴房,在一把紫色的箏前坐下,而她的心完全被琴吸引了:“我的天啊!這不是傳聞中的紫玉箏‘五瑤’嗎?”她
抬頭看向雨逝,雨逝點了點頭:“是的。”
“那這琴是丁府的嗎?我聽說這琴不是一直在武瑤堡嗎?”可茵非常好奇,更好奇的是,傳聞中雨逝不是說不會古箏箜篌之類的嗎?但在她這間狹小的琴室裏卻有著各式各樣的樂器,而且看得出來,這些樂器的主人經常使用它們,還保護得十分周到。
雨逝還不想與外人道出更多,她隻是微微一笑,說:“可茵小姐,請。”
聽出雨逝話中的回避,可茵不好意思地聳聳肩,低下頭,雙手擱於弦上,稍會兒,一曲《高山流水》流淌於小小的琴房之中。當年鍾子期與俞伯牙也緣由一曲《高山流水》,而可茵的坦誠與真摯也在這曲《高山流水》中靜靜敲打雨逝緊閉的心扉。
門外的幾個仆人臉上露出自豪的神情,仿佛在說:瞧!我們的小姐琴藝多棒!
柰柰跟隨雨逝多年,自然略通音律,她也能從琴聲中聽出那份真實的情感,明白她的小姐會接受這個朋友了。於是,小柰柰終於高興地籲了口氣,至少從今以後小姐不會隻有她這麼一個伴來相依為命了,她們的生活可能從此以後豐富多彩了呀。
曲閉,可茵看見她身後微笑著的雨逝。她再次伸出手:“我是可茵,韓可茵。”
回握住眼前的手,雨逝望進可茵的眸中:“雨逝,我是丁雨逝。”
倆人終於相視而笑。
雨逝放下交握的手,緩緩走到琴身邊,大拇指輕輕撥動琴弦,輕笑著向可茵解釋道:“這把‘五瑤’是我二哥送我的,在我十五歲後它就一直陪在我身邊。小時我由養父養母撫養,養母家有三個兄弟,二哥是武瑤堡的二當家。”說完回頭,收進眼的是可茵驚訝地合不攏嘴的模樣。她又笑了笑:“這把琴能守在這兒也不容易呢。”接下來的話她也不想再多說了。
牽著可茵走出琴房,雨逝朝柰柰招手:“柰柰,給我們幾個姐姐們泡幾杯花茶好嗎?”在院裏的桌椅邊坐下,雨逝對可茵說:“柰柰泡的花茶非常香。”之後她又招呼跟著可茵的侍女們自己找地方坐,她的院子裏多的是石椅。
可茵一時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支起下巴想了許久,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問:“雨逝,我一直覺得奇怪,你明明就不是傳聞中的那樣,為什麼外頭竟傳成那樣?”
雨逝笑笑,什麼也不打算說,倒是端茶來的柰柰再也忍不住了:“還不是前院裏的那群小姐們和那些沒事做的丫頭嗎?氣死人了!什麼都不如雨逝姐,於是就開始造謠生事!比方說‘五瑤’吧,落原少爺不肯將紫玉箏轉送表小姐,表小姐就逼著雨逝姐也不能收琴。這是什麼道理嘛!要知道,這把琴在小姐十三歲前的記憶中可有著重要意義呢。沒辦法,害得落原少爺隻好晚上翻牆將琴送進來。”
一旁的翠娥楞是把口中的花茶全給噴了出來:“什…..什麼!翻牆進來送琴?!不是夜半私會嗎?”
可茵火大地瞪了翠娥一眼:“翠娥!快向雨逝道歉!”
雨逝卻擺擺手:“算了,反正外頭就是這麼傳的,怪不了翠娥這麼說.我不在意的.”
但柰柰可在意了:“當然是這樣子的了。裏頭的哪一把琴不是偷偷送進來的?小姐你就是這樣!要不是落原少爺威脅丁府說和你作對就是和武瑤堡作對,也不知道你還會被欺負成什麼樣子呢!”
“被欺負?”可茵和翠娥幾個不禁全部看向柰柰,之後又一致轉向雨逝。
雨逝還是淡淡地笑:“柰柰,你說太多了。大家快喝茶吧,花茶涼了味就沒那麼香了。”這個傻柰柰,為什麼還將往事重提呢?想讓她更傷心嗎?
以為雨逝生氣了,可茵也不再多問,低頭輕啜花茶。茶裏淡淡的玫瑰味沁入她心中,再聞聞,和雨逝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一樣的,雨逝是拿玫瑰做香袋的吧。
“雨逝,這玫瑰花茶是你們自己做的嗎?”可茵捧著杯詢問。
柰柰驕傲地衝到可茵麵前:“是啊是啊!我們自己做的哦!每年五月花開時采最美的花精心製做而成哦!可茵小姐,你今年五月的時候也來和我們一起做吧?”
可茵開心地點著頭,一點兒也不介意柰柰搶了雨逝的話,而後者隻是摸摸柰柰的頭,笑笑地,仍舊一言不發。
“小姐!”瞿小小也進了雨蕭舍,“可茵小姐!老爺說府裏來了貴客,請小姐和夫人一齊去會客。您姑姑也已經在府裏梳妝好,就等您了。”
可茵不舍地埋怨了兩聲:“真是的,才出來沒多久呢!這茶也才剛喝沒多久啊!”她立即將茶全往嘴裏灌,還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再回頭,看見翠娥她們也和她一樣的反應。看樣子,大家都喜歡這茶呀。真是越想越不舍得。
雨逝笑著急忙起身回房裏裝了一小兜籃各式花料遞到可茵手中:“這些你可以試著喝喝看,如果不喜歡的話我下次再給你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