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該死的秦悅!”仿佛還聽見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惱怒,卻又有幾分嬌俏。記得當時他的心中就這麼輕輕一蕩,卻又有些甜蜜的感覺。可是原來,她果然是希望他死的嗎?所以她才毫不留情地,在他心髒的要害部位,烙上了致命的記號?
為什麼呢?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想起她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反而隻是焦急。她究竟怎樣了?穀居幽會如何地對待她?不行,不行,自己還不能死,自己要看到她平安無事地回來。
秦悅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見許多張麵孔,接著有好幾個人同時欣喜地喊出聲來:“王爺!他醒了!他醒了!”
段明風已經急得要發狂了。三天了,三天來秦悅仍然還沒有醒轉的跡象,而他派出去尋找吳漁和穀居幽的人也都無功而返。他已經三天沒有合上眼,隻是在秦悅的房中來回地亂轉,那種樣子,實在與他平日的冷靜睿智不符。
聽見了大夫們的叫聲,段明風一個箭步衝到了秦悅的床前,急切地望過去,果然看見秦悅已經有了些微的知覺,於是顧不得他的傷勢,已經急問:“秦悅,她呢?她和穀居幽呢?”
“餘……餘見港……”氣若遊絲的秦悅,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他銘記在腦海中的兩個地名,那就是她和穀居幽的去處,也是穀居幽必須要殺他的原因,可是他卻奇跡般地活了回來,那麼,他就一定要指引別人去找到她,“臨……濟……島……”
隻說完這兩個地名,秦悅重新又陷入了昏迷的狀態。可是全神貫注地貼在他唇邊的段明風已經聽清了他的低語,立即大步向門外走去,“你們繼續好好地給他診治。其他的所有人,立即跟我去餘見。”
他要去找到她,他要知道她為什麼要離開他。縱使這一去會再次墜入敵人的陷阱,他也萬死而不悔。
因為,段明風,深愛著吳漁。而他也仍然相信,吳漁,也深愛著,段明風。
“船已經開走了?”段明風幾乎要癱倒。雖然已經日夜兼程地趕路,想不到還是遲了一步,沒有多想,他立即對前來迎接的當地官員下令:“立即給我準備最快的船,我要出海。”
“王爺,那太危險了,如果在海上迷失方向,那麼……”海一直是這時代的人最敬畏的事物之一,那種舉目無依的孤獨感覺,可以讓正常的人也變得瘋狂,所以即使知道海中的孤島臨濟是盜匪們的巢穴,地方官多年來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去追剿。
“立即去辦。”段明風厲聲開口。他不要再有任何人,來浪費他哪怕是一眨眼的時間。他的神情這一刻很是可怕,於是地方官閉上了嘴巴,立即開始執行他的命令。
而段明風望向蒼茫的大海,這一瞬間簡直想就這麼投身進去,就這麼去找回她來。
漁,你究竟在哪裏?你知道我仍然還在等待著你嗎?
“官船!是官船!”部下的驚叫聲傳來,穀居幽微微一怔,立即走上船頭。果然,遠遠地有船和帆的淡淡影子,就在晴朗的藍天之下、碧波之中。
“升全帆,把他們甩掉。”他冷靜地下令。他們的船,是從大宋花高價買到的當今之世最為快捷的海船,相信以大理國的那幾艘破船的速度,根本就不足以與之抗衡。
可是忽然之間,他又怔了一下,一絲疑雲湧上他的心頭。為什麼他們竟然會知道自己的行蹤?除非,秦悅還沒有死?可是,他明明是看見秦悅被她打中了心髒的要害的。難道,是她使了什麼詭計?現在想來,當日她忽然要求親手殺秦悅,實在太不尋常了。
“帆!帆!”他正要去尋找她,一名手下的驚呼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抬頭,他們的帆連同桅杆已經轟然倒入海中,船速立即慢了下來。是有人砍斷了桅杆!
他的臉色鐵青起來,立即向那邊走過去。是她!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是她!原來,她仍然還是不肯順從自己嗎?
“為什麼要這麼做?”果然看見她的身影,就在被砍倒的桅杆旁,他急走幾步,沉聲追問。
“砰”的一聲,他下意識地躲閃時,已經來不及,腹部一陣劇痛,可是他還是強忍住眩暈,站在了她的麵前。
“我不會跟你走!”吳漁冷冷地開口。
“……你所說過的話,全是假的?”
“不錯。我說過,我所愛的隻有段明風一個人,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他。”
原來如此。穀居幽感到眼前慢慢地有些恍惚起來,心中有著難言的悲傷和憤怒。他是這麼瘋狂地愛著她,可是她最終還是欺騙了他,最終還是要殺他。即使如此,他也不肯把她留給任何人。除了他以外,他永遠不會允許她有第二個男人。
在吳漁開槍發出最後一顆子彈之前,穀居幽已經猛地撲了過來,一扭她的手腕,槍便滾落在地,然後他咬牙切齒地開口:“好,既然要死,那麼至少,我也要你陪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