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會痛(3 / 3)

“為什麼?我不信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如果你對我完全無情,又為什麼要邀我同遊?”若不是她先對他示好,他又怎會任自己墜入這感情的陷阱中去?可是她,卻轉而又選擇了他最痛恨的段明風。難道僅隻因為段明風的身份?穀居幽的眸中,掠過銳利的鋒芒。

吳漁無奈地歎了口氣,該如何解釋那隻不過是正常的人際交往?反正以這些古人的頭腦是一定不會明白的,她隻有斟酌著開口:“那並不相同。我隻能說,如果全不考慮你們三人的身份,或許,我同你和秦悅都可以成為朋友,然而我所選擇的人,仍然是明風。”

沉默良久,穀居幽的心中如有火在焚燒,他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在妒忌最痛恨的段明風,這種憤怒讓他忽然萌生殺意。如果她根本不可能順從自己,那麼索性殺死她,免得自己再有類似的虛弱感情。黑道天煞,或許,根本就不應該對任何人動真情,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你考慮清楚。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忘記段明風,跟我走,戶部的萬兩黃金早就已經搬上了船,我們可以從餘見港上船,然後回到屬於我的臨濟島。段明風所擁有的、所可以給你的,我全部都可以做到。或者,如果你不願意跟我走,那就死在這裏,段明風同樣會痛苦一生。”

“我不可能忘記段明風。”吳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樣脫口而出,全然沒有考慮後果,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所說的,正是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她沒有看見穀居幽眸中那一刻閃現出的憤怒和殺意,然而秦悅卻看見了,急切地開口:“穀居幽!”

穀居幽舉起的右掌停在半空,若非秦悅出聲喝止,這一掌已落在吳漁的頭上,因為他不能容忍一個自己所喜歡的女人,當麵承認愛著的是另一個男人,而且是他最痛恨的男人。

他微微冷笑了一下,“能夠和心愛的女人同年同月同日死,秦悅,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因為你將比段明風要幸福得多。今日之後,段明風同時失去自己最愛的女人和最好的部屬,他永遠都不會再從這個打擊中走出來。”

“你自己呢?”秦悅的臉上現在恢複了他往日的平靜,“難道你可以當作沒事發生?難道你不同樣是兩敗俱傷?”以他對於穀居幽的了解,能夠下決心帶吳漁一起離開,證明穀居幽對於她的感情也是同樣地熾熱,所以穀居幽才會在想殺她的時候現出些微的猶疑,而他隻能緊抓住這一點。他不想讓她死!

穀居幽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心中的軟弱重新被這寥寥的數語挑動起來,但是他還要保持冷酷的風格。

“或許,你不忍心看著心愛的女人就死,而我與你不同。算了,既然你心有不忍,我就再仁慈一點,先送你上路。而且,就用她的獨門暗器,如何?”

輕輕說完,穀居幽已從驚呆了的吳漁懷中,搜出那柄槍來,縱馬前行幾步,直來到秦悅的身前,一伸手,把槍口對準了秦悅的額頭。

“等一下!”吳漁本能地開口阻止,縱然剛才她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但是她卻無論如何不能眼看著秦悅死在穀居幽手上,“我願意跟你走,但是,請你放過秦悅。”雖然是權宜之計,但是隻要秦悅能活著回去,至少還可以把發生的事情告訴段明風,他或許會有救出自己的方法。

“你為他求情?”穀居幽的眸中閃過一絲更為危險的神色,“你以為我可以忍受自己想要的女人,替別的男人求情?”

吳漁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大錯。完了,她應該知道這個家夥竟然可以成為黑道人物的首腦,自然就有著他的驕傲和尊嚴,她竟然傻到挑起了他的嫉妒心,秦悅是被自己害得非死不可了。

等一下!她心中忽然掠過了一個危險的想法,如果他真的非殺秦悅不可,那麼自己也許可以……

“那麼讓我動手。”她平靜地開口,“如果他真的要死,就讓他死在我的手中,這也是我願意順從你的證明。可以嗎?”

穀居幽詫異地望著她,而秦悅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要親手殺了自己?她不知道這會讓自己有多麼的痛苦嗎?

“好。”穀居幽的唇角現出一個冷峻的笑容,鬆開了她的雙手,然後冷冷地把手中的槍遞給她。

她在想些什麼?他根本就不會相信,她肯順從自己,她肯殺了秦悅。她是想騙自己把武器交給她,然後來殺自己嗎?如果是這樣,他就會讓她知道,任何的努力都不過是徒勞。

吳漁用顫抖的手扳開保險,槍口對準了秦悅的心髒。

聽醫生說過,人的心髒和肋骨間有一個極小的間隙,如果子彈從那裏穿過,就不會傷及心髒和肋骨,也不會留在體內。雖然會流很多血,仍然會有危險,但是隻要搶救及時,受傷的人還有生存的希望。

現在已經到了這最後的關頭,如果讓穀居幽動手,秦悅非死不可,而如果自己不打中他的要害,相信穀居幽也仍然會動手殺了他。所以她隻有冒這個險,能不能活下去,就看秦悅的造化了。

怎麼?難道她真是要親手殺死秦悅?反而是她身後的穀居幽詫異起來,那麼說,她願意順從自己也是真話了?他的唇角現出淡淡的笑容,如果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他竟然會愛上這個女人,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更何況竟然還要用這種強迫的手段,這對於他男性的自尊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大的傷害。如果,如果她真的連心也投向了他,那麼他發誓,一定會很溫柔地對待她。

從來都冷酷無情的黑道天煞,這一刻心中竟然也微微地動了柔情。

秦悅的心簡直都要碎了。他明明就要死了,為什麼還要叫他在臨死之前,接受這種可怕的事實?他是那麼的愛這個女子,縱使知道沒有希望,縱使知道會失去生命,而她,卻在一轉眼之間,就可以對著他舉起了手中可致人於死地的武器。

吳漁的手顫抖得厲害,令得她幾乎瞄不準目標,她隻有把槍口抵上了秦悅的胸口。即使被點了穴道,她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肌肉輕顫了一下。她可以想象得出他心中此刻的痛苦,可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幸好她的這支槍,即使在這麼近的距離開槍,子彈出膛時也不會很猛烈地炸開來,隻要自己找到的地方正確,他應該不會死。

一切,就看你的運氣了。她心中想,閉上眼睛,扣下了扳機。

血濺出來,秦悅無聲地倒下。吳漁的手虛軟得無法再緊握住手中的槍,於是穀居幽在槍落下的那一瞬及時伸手接住了它,然後他把它放回了她的懷中。

“很好。”簡單地說了這兩個字,穀居幽調轉馬頭,繼續向前趕路。而吳漁忍不住回頭望向秦悅的身體,他會活下來嗎?而段明風,又有可能趕得及去救自己嗎?自己的未來,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風聲蕭蕭,令她的心中,一瞬間悲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