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地四顧了一下,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可以使用的東西。不過他的身上應該是帶有傷藥的吧?
她毫不客氣地把手伸到他的懷中摸來摸去,終於給她摸出了兩個小小的玉瓶,裏麵都裝有細細的粉末。可是,哪一瓶才是治傷口的藥呢?如果其中有一瓶是毒藥(像武俠小說裏經常說到的),那替他敷在傷口上他不就一命嗚呼了?
她隻有死命地掐他的人中,期待著他還能夠有那麼一口氣,醒轉來告訴她哪一瓶可以用,然而這該死的家夥就是不肯醒過來。
忙到一頭是汗,忽然感覺到不對勁是因為背後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吳漁猛地回過頭去,不由傻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一名黑衣蒙麵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後,看起來正想悄悄地再靠近一些。
“你……你別過來!”吳漁站起身來,不過以她那兩下子稱不上武功的花拳繡腿,應該對這家夥造不成什麼威脅吧?也許該把槍拿出來打死他?不過那種聲音恐怕會引來更多的人吧?到時候自己和段明風就都死定了。
黑衣人冷笑,“你應該就是主人要我們生擒的那個女人了吧?而且段王爺也在這裏,看來這一場功勞,我可得到不少啊。”
什麼?吳漁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他為什麼知道自己是女人?除了段明風、秦悅、穀居幽和靜妃,不是根本就沒有別的人知道的嗎?
他們的什麼主人(看來是黑社會集團的頭子)竟然還命令他們生擒自己?有沒有搞錯?自己什麼時候有幸認識這種人物了?如果是在現代那還有可能,可這裏是古代啊。
“你們的主人?是誰?”
“你跟我走,自然就會知道了。”那黑衣人嘿嘿冷笑,持刀逼近。
不說就永遠也不要說了。吳漁憤憤地想,忽然一揚手,已經發動了藏在袖中的那個圓筒上的機關。希望這個暗器的威力真的有段明風想象得那麼好,否則自己可就完了。
猝不及防,又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那黑衣人全身猛地一震,手中鋼刀落下地去。
趁此良機,吳漁搶上兩步,三下兩下,已經把他的雙臂關節都扭脫了臼,然後飛快地拾起地上的鋼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那黑衣人張口欲呼。
“住口!”吳漁加強了刀上的力道,威脅地開口,那黑衣人隻有閉嘴。
“這兩瓶藥,哪一瓶是治療傷口的?”她把那兩瓶藥遞到那黑衣人的眼皮底下。
黑衣人怔一怔。
在他決定撒謊之前,吳漁再次開口:“我會先在你身上割一刀試試看,你想清楚再答。”
在這種野蠻的地方,她哪還顧得上什麼人道不人道?總之先要狠狠地威脅他一下子,叫他不敢說假話才行。
那黑衣人有些膽怯地用目光示意,“這一瓶是解毒的,那一瓶用來止血。”
“謝謝。”幹淨利落地說完,吳漁在他後頸處猛地劈了一記手刀。想當初,她這一下連秦悅那樣的高手也承受不了,何況隻是這麼一個黑衣人?所以那黑衣人哼也不哼一聲,已經軟軟癱倒。
不過吳漁立即又感到後悔,怎麼就沒有問問他們的主人究竟是誰?算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救醒段明風,而且,這黑衣人既然能找到這裏,他的同伴也應該會很快到來,自己還是先想辦法逃走的好。
草草地給段明風動了簡單的手術並包紮好傷口,吳漁看看仍然昏迷不醒的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家夥,連逃跑也隻會拖累人,他準備睡到什麼時候才醒過來?沒辦法,總不能拋下他不管,她把他給背了起來,便開始在荊棘叢中艱難地跋涉。
段明風是在劇痛中醒過來的。
他也沒法不醒,背上的傷口已經夠難受了,最詭異的還是連前胸竟然也很不舒服,總是被什麼東西給硌得生疼,而他的整個人也顛來顛去的,令得他一陣陣地發昏。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睜開眼睛,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被吳漁背在了背上,因為山路崎嶇,所以才令得他在她背上有極不舒服的感覺。
可是當看見她喘著氣辛苦地背著自己的模樣時,他的那種痛楚立即就轉化成了對她的憐惜。她不過隻是一個弱女子(雖然實際上也許並不算太弱),現在他卻竟然要靠她來逃走,而且還是要她來背自己。
強烈的自尊和隱隱的憐惜令得段明風虛弱地開口:“放下我。”
她不理他,說什麼夢話?他這個樣子,她放下他他能自己走嗎?有這個時間多費唇舌,還不如趁早逃命。
“快放下我。我怎麼能讓一個女人背著我逃走?”他有些氣急。
吳漁猛地停下腳步,對著他氣急敗壞地咆哮起來:“少囉嗦!你最好給我閉嘴,是不是想把敵人都引來?”自己已經夠煩了,他竟然還來給自己添亂子,真是想起來就會有火。
段明風傻了眼,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麼毫不客氣地說話,偏偏他的心中卻一點生氣的感覺也沒有,好像已經被她頤指氣使到了習以為常。可是,他可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了她。
段明風歎了一口氣,正想建議她放下自己先逃命要緊,已經看見一名黑衣人猛地鑽過前方的樹叢,出現在眼前。
果然招來了敵人!吳漁憤怒地想,可是背著段明風已經讓她無暇再用暗器來對付那黑衣人。就在這危險的瞬間,伏在她背上的段明風用僅存的一點力氣,以一塊碎銀當成暗器,擊中了那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倒下地去,吳漁心有餘悸地看著他的屍體,耳邊傳來了段明風不緊不慢的聲音:“你說,這個黑衣人,究竟是被我的聲音引來的,還是聽見了你剛才的吼聲?”
“少囉嗦!”吳漁立即強硬地反駁,但聲音卻低了八度,然後她背著他繼續向前走,“想活命的話就閉嘴,否則你想讓我殺了你嗎?”
她的堅決段明風早就已經深深了解,也知道她所決定的事情往往就不再有改變的可能,她就是這麼一個強橫而又有些霸道的女人,而他,這個生來就隻知道讓大多數人都聽命於自己的天之驕子,卻竟然甘心情願地任由她擺布,在她的麵前,他竟然很難開口說出一個不字來。
所以他隻有聽話地閉上了嘴,伏在她的背上,慢慢地感受著她身軀的柔軟和堅韌。在他的有生之年,能看見她為了自己而如此地拚命,能有她在這生死的關頭也仍然不肯背棄他,即使是這樣地在荊棘和苦痛中掙紮,對於他,也覺得這境遇纏綿到似一首溫柔的詩。
就是在這一刻,堂堂的大理國君的皇弟,一出生就享盡世間尊榮的段王爺,在心中堅定了對這個女子至死不渝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