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有些好奇。其實你可以雇車、雇轎,甚至把她放在馬背當貨物一樣運回來,又何必親力親為?”穀居幽清澈的眼眸中閃動著別樣的光芒。
沒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想回答,還是連秦悅自己,其實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你還是這樣啊,連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穀居幽淡淡一笑,轉移了話題,“這女子所持的暗器確實非比尋常。你說,她究竟來自何方,為什麼手中會有這麼厲害的暗器?”
“……我不知道。”這樣回答著的秦悅,卻忽然看見一個人躡手躡腳地轉過回廊,隻看那頭古怪的短發,已經可以知道是誰,他的目光不禁輕輕一動。
“真沒有辦法,到底又想玩什麼花樣?”穀居幽也望過去,於是苦笑著開口。
秦悅仍然沉默不語,忽然一縱身,已經擋住了吳漁的去路,“你要去哪裏?”
吳漁被嚇了一大跳,抬頭發現是他,更是不滿地嘟噥:“老天,請你不要突然冒出來行不行?”
秦悅卻在她抬頭的那一瞬間微微失神,眼前人有著生氣勃勃的美麗麵孔,雙眸漆黑如墨玉,卻又如天邊晨星般明亮奪目。英氣和生命力從她臉上的每一處地方散發出來,迥異於自己以前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弱不禁風的美女。
他一時間懷疑起自己的眼睛,因為他根本無法把眼前人,與自己從天牢中帶回的那個又臭又髒的女子聯係在一起。
“你要去哪裏?”終於記起了自己的職責,秦悅再次追問。
“我現在究竟算是什麼?是你們的囚犯嗎?”想要溜走的企圖受挫,吳漁決定先弄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
秦悅怔一怔,王爺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意思,於是他隻能搖頭,“不是。”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吳漁的意料,呆了一下之後,她立即眉開眼笑,愈加理直氣壯起來,“既然我不是你們的囚犯,我要去哪裏,憑什麼告訴你們知道?我現在要離開這裏,怎麼樣?”
秦悅無言以對,在一旁的穀居幽終於忍耐不住,再這樣下去,真讓她名正言順地離開王府,那在王爺那裏,他們該如何交代?
“姑娘,你暫時不可以離開這裏。除此以外,你的任何要求,我們都可以滿足。”穀居幽匆匆自後趕來。
吳漁霍地轉身,已經把手伸到了他的鼻子底下,“好,那麼把我的槍還給我。”
一方麵是被她這種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一方麵也同樣震驚於她的美貌,穀居幽竟然也呆在了當地,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這也辦不到?那麼你剛才話說得那麼滿,說什麼除了離開這裏,什麼要求都能滿足?”吳漁撇撇嘴。
“這……”無言以對,穀居幽像秦悅一樣感到頭疼起來。
幾句話震住了王府頂尖的兩大高手,吳漁絲毫不知道自己剛才的成果有多麼的輝煌,而是百無聊賴地縮回手,忽然再次開口:“算了,這些以後再說。現在我餓了,有沒有吃的東西?”
“有有有。”穀居幽立即回答,同時轉身就走,“秦悅,我去吩咐廚房準備,你留在這裏。”
雖然總要有一個倒黴的人必須留下盯住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可是為什麼那個人一定是自己?秦悅陰沉地注視著穀居幽的背影,而後者因為可以擺脫難纏的人而鬆口氣的同時,腳下不知不覺用上了輕功,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有自認倒黴的秦悅轉過頭來,用更加陰沉的目光盯住吳漁,招來了後者的一個白眼,“你瞪著我幹什麼?還不帶我去吃飯的地方?”
“那個……你們的那個什麼王爺,他的傷勢怎麼樣了?”
對於吳漁的問話,秦悅已經到了充耳不聞的地步,因為他隻顧瞪住眼前那一片狼藉的景象。廚房準備的豐盛飯菜,就在這片刻的工夫裏,全進了眼前這看來窈窕的女子腹中,過程中那種種極不雅觀的吃相就更不用提了,僅憑速度就可以稱得上是一絕。
“喂,我在問你話呢。”吳漁提高了嗓門。老實說,對於打傷了那個白衣人的事情,她心裏也還是有那麼一點歉疚的,所以才想知道他的傷勢。而且,她還有更深的疑惑,為什麼他們的王爺,就是經常出現在自己夢中的那個人?
秦悅動了動身子,終於成功地控製住自己快要失控的表情。好危險,自見到這女子以來,他多年來養成的冷靜理智簡直快要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三番四次地讓內心的情緒波動流露於外。
“已經沒有性命之虞。”
“那麼,我的槍究竟被你們放在什麼地方?你們可千萬不要亂動它,走起火來是會死人的,最好還給我。”
還給她?如果她來意不善的話,豈不是再給她一次行刺的機會?
“有什麼話,等你見到王爺再說。”不想跟她多作糾纏,秦悅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哎喲……”吳漁忽然呻吟了一聲,捧著肚子蹲在了地上,“你們的廚房會不會燒菜?害得我肚子好痛……”
秦悅心中微微一驚。想殺王爺的人比比皆是,所以王府中人平時都小心提防。該不會有人在食物中下毒,卻正好不幸地被她吃下去了?
“手給我。”他快步來到她身邊,想要為她把脈,弄清楚究竟是否中毒。
吳漁在心裏狡猾地一笑。裝病、裝死,果然是萬試萬靈的妙計,連這個石頭臉也可以騙過。
“對不起了。”猛地伸手自秦悅的後頸處重重擊下,眼看著他一聲未哼地倒下地去,趁此良機,吳漁跳起來就向外跑。
反正已經知道被自己打傷的人死不了了,老是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還是先出去找找回去的方法要緊。
雖然有一點點留戀——再怎麼說,那個總是在自己夢中出現的人,現在就活生生地在這王府中。就這樣離開的話,就無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但是,這種荒謬的事情,說出來人家也未必會相信。就算相信了又怎樣?真像章綠衣和林瑩那兩個家夥說的那樣,這就是三生的緣分嗎?別忘了那個可是王爺,古代人像他那個年紀,恐怕早就已經三妻四妾了,還會把自己放在眼中嗎?
就算把自己放在眼中,自己也不稀罕當他無數個女人中的一個。嘴上說著不稀罕,然而在離開的時候,吳漁卻感到了心底深處那隱隱的惆悵和依依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