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德國作曲家,曾入萊比錫大學學習法律,但很快就放棄而師從弗裏德利希·維克、他未來的嶽父學習鋼琴與和聲。他一生創作了大量的作品,四首交響曲、鋼琴獨奏、二重奏、室內樂音樂等,其著名作品有《第一交響曲·春》、《童年情景》、《曼弗雷德》等。他也是一位有名的音樂評論家,創辦了《新音樂》雜誌。

人們都持有這樣的觀點:克拉拉·舒曼經常是處在她的著名的丈夫的陰影之下,即使是她作為一位女鋼琴家在技藝上要遠勝過她的丈夫;但人們通常也都同意這樣的觀點,至少有一次羅伯特·舒曼不得不承認,他是站在他妻子的陰影裏。克拉拉·舒曼應邀在一個德國大公爵的宮廷裏舉辦一場音樂會。在演出之後,這位公爵大人對女鋼琴家的嫻熟技藝大加稱讚。羅伯特·舒曼在妻子演奏期間一直謙卑地躲在一個角落裏,大公爵並不認識他。這時大公爵走到他的麵前,友好地問他:

“您對演奏也很滿意吧,不是嘛?”

羅伯特·舒曼麵對大公爵的揶揄問話一時語塞,但他沒有失去鎮靜,微笑地回答:

“是的,大人閣下。人們說,我是一個有才能的業餘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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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瓦格納和羅伯特·舒曼相遇,相互做了自我介紹,在這次饒有興趣的談話之後,舒曼評價說:“我非常喜歡瓦格納,但是他講個不停。”瓦格納在談及舒曼時說道:“一個了不起的人,這個舒曼,但他經常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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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遇到一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倆人寒暄過後相對而坐,可都一言不發,一連幾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這位朋友試圖打破沉默,開始交談,可幾次嚐試都沒有成功,舒曼仍一言不發。在告別時他說:“我對我們的下一次會麵感到高興,因為我們能繼續沉默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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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舒曼在鋼琴前譜曲,一直工作到很晚。他呼吸凝重,雙手輕輕地顫動。在他腳的四周,攤滿了寫滿音符的譜紙,但他仍寫個不停,好像有一隻精靈在支配他似的。

他突然停了下來,走近相鄰的臥室,迅速在一張紙條上寫下了幾行字:“親愛的克拉拉,我要把我的結婚戒指拋進萊茵河,你也這樣做,兩枚戒指很快就會結合在一起。”

他把紙條放到克拉拉的床頭櫃上,隨即跑下樓梯,穿過庭院,朝大街奔去。

外麵大雨傾盆,但歡樂的杜塞爾多夫狂歡節依然在進行,人們喬裝成意大利喜劇中的農姑和男醜,掃煙囪工和女醜在街上邊舞邊走。沒有人注意到萊茵河尖嘴橋上一個奇怪的人,他穿著拖鞋,襯衫上罩著件睡袍。當他走到橋中間時,猶豫片刻,望著橋下的河水,隨後張開雙肩,一躍而下。

一艘汽艇正巧路過,一個水手把舒曼從水裏撈了上來,放到一條長凳上。當他看清他時,驚叫起來:“這不是我們的音樂家舒曼先生嗎?”這個絕望的投水者還有些殘存的氣力,他欲再次沉河自溺。人們把他拉了回來,有八個人把他抬回家中,他像醉酒似地痙攣個不停。大街上參加狂歡的人群在議論,認為這是一個最令人開心最引人注意的狂歡節上的玩笑。幾天之後舒曼被送到波恩附近的一家精神病醫院。他病入沉屙,兩年多的時間裏他都在等待死神的召喚,目光呆滯,形消骨立。克拉拉不被允許探望,直到臨終前,醫生才召她前去。當她看到他時,她已經認不出她親愛的羅伯特了。她遞給他一杯酒,他試圖拿住杯子,可他雙手抖動不停,酒都灑到手上。他的臉上露出無法形容的喜悅之情,閃閃發亮,貪婪地用嘴舔著沾滿酒的手指。隨後他費盡力氣地,用雙臂把克拉拉擁到懷裏。

兩天後,這顆備受折磨的可憐的心髒停止了跳動。克拉拉稍後在寫給勃拉姆斯的一封信中寫道:“這個擁抱珍貴無比,任何寶物都相形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