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宮變(1 / 3)

第十一章 宮變

畢遼雖然答應了白丁,卻沒有放他們出密牢,而是領了大夫進來給白丁看傷。

大夫默默地為白丁包紮傷口,留了藥丸之後便隨畢遼離開了。

這天總算平安度過。

第二天,畢遼雖沒有來找白丁,但三餐夥食有所改變,不再是冷冰冰的饅頭了。

到了晚上,畢遼進來,繼續問白丁一些幕後指使之類的話題。白丁說得真真假假,畢遼聽得半信半疑。

最後畢遼聽得是在沒了耐性,作勢又要對白丁用刑,應淘護著白丁,在牢裏和侍衛動起了手,現在應淘自然不是侍衛的對手,於是又被對方製住。

牢門大開,白丁被畢遼帶去用刑,應淘隻能扒在柵欄上哭喊。剛哭了兩聲,卻傳來密牢大門被打開的聲音,“砰”的一生,響得不太尋常,緊接著便傳來兵器相接的聲音,叮叮咣咣一陣之後,便有人來開應淘的牢門,應淘抹幹眼淚仔細一看,這人不就是帶他來江城的那人嗎?

是秦肅派人來救他們了!

應淘舒一口氣,連忙去找白丁。此時密牢門口,畢遼和他的兩個侍衛被人用劍架著脖子,一動不敢動,而白丁則被兩個衣著相同的人架著肩膀往外走。應淘連忙走上去想要查看白丁的情況,卻被其中一個侍衛攔了下來。

“他是我師兄,我要看看他的傷。”應淘一急,眼淚又掉了下來。

攔著她的侍衛一愣,看應淘的樣子不是可疑人物,沒有對她出手,可主子有命,要把白公子帶回宮裏,沒有時間給這女子耽擱。正在侍衛左右為難之際,秦肅出現在了密牢門口:“讓她跟你們一起回去吧。”

侍衛得了指示,扶著白丁繼續向外走,應淘聽了秦肅的話,此時也不攔著侍衛,乖乖跟在他們身後,出了太守府走上馬車。

馬車上早有大夫等著,給白丁做了簡單的檢查後,又是歎息又是搖頭,一臉緊張擔憂。

應淘看得又急又燥,一雙眼睛盯著大夫又是落淚:“大夫您別光搖頭啊,你倒是快告訴我師兄怎麼樣了?”

“外傷嚴重,內息空乏,幸好吃過什麼藥,吊著一口氣,不然此時老夫也回天乏術。”

提到藥,應淘就想起了還剩一顆的大還丹,連忙掏出來給老大夫:“之前,我給師兄吃過兩顆大還丹。”

老大夫從瓷瓶裏倒出藥丸,放到鼻下嗅了嗅,大讚“此乃好物”,於是連忙把應淘帶在身上的最後一顆要喂進了白丁口中。

馬車一路疾馳,天蒙蒙亮的時候終於到了皇宮。

應淘跟著侍衛進了一個房間,秦正早已等在裏麵。應淘現在一門心思隻擔心著白丁,全然沒有發現此時她已身在皇宮,以及秦正所穿的,是一身明黃色的龍袍!

白丁被妥善安排在床上,又吃了太醫開的藥,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應淘雖然也已多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但她始終不放心白丁,堅持坐在床邊守著他。

秦正吩咐宮人伺候好師兄妹兩人,便和太醫一道離開了房間。

等到秦正早朝結束再來之時,白丁依舊在床上昏睡,坐在床沿上的應淘卻搖搖晃晃打起來瞌睡。跟在秦正身邊的太監見狀,一把公鴨嗓子在寂靜的房間響起:“皇上駕到!”

應淘猛然清醒過來,第一眼便向床上的白丁看去——還在昏睡;第二眼才注意到立在床邊的秦正,她睜著迷糊的睡眼,沒有看清秦正的長相,可那一身晃眼的衣服讓她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應該就是戲文裏唱的皇帝了。

也沒想明白皇帝怎麼就在自己眼前了,應淘跪到秦正跟前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秦正聲音威嚴卻不嚴肅。

應淘此時才抬眼看清了秦正的臉,一拍腦門:“你不是那天在王府裏的那個人?”

秦正有些哭笑不得,那日在禮親王府裏明明已經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這丫頭,結果她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一轉眼竟已經忘了自己,他這皇帝第一次如此沒有存在感。

“沒錯。”秦正也不好與一個小丫頭計較,從善如流,“那你知道我是誰了?”

“嗯,師兄的親爹。”應淘點點頭。

“皓兒還沒有醒過來嗎?”秦正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床上的白丁。

應淘搖頭,臉上既失望又擔心。

“朕看你也累了,去隔壁房間休息會兒吧,皓兒醒了朕派人叫你。”

“習武之人這點疲累算什麼。”應淘本想逞強,可剛說完這句話便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秦正失笑,吩咐宮女給應淘準備房間。這時床上的白丁咳嗽起來,悠悠轉醒,睜眼便見到了一臉疲憊的應淘和滿是關心的秦正。

“淘淘,我沒事。”白丁本想安慰應淘,可奈何他的嗓子又幹又啞,發出的聲音實在很難讓人放心。應淘聽著白丁剛醒來就喚她的名字,鼻子一算,眼淚又忍不住決堤,抽著鼻子連連點頭。

秦正見白丁醒來,心裏一寬,連忙叫人去傳太醫。太醫把脈,道人已經沒有大礙,應淘掉了還幾天的心才終於緩緩落了回去。

人一放鬆,困勁襲來,最後應淘聽了秦正的安排,把白丁交給宮女照顧,自己則去隔壁好好休息。

一覺醒來,天色大暗,肚子也呱呱直響。不過應淘還是惦記著白丁,一起身便往白丁的房間而去。

此時白丁正半靠在床上由宮女為他喝粥,秦正則坐在一邊喝茶。

應淘站在門邊看著,總覺得這樣的情形別扭得很。

在三鼎派時,門裏也有人頭疼腦熱,需要臥床休息的,可那時大家都是相互照顧,笑笑鬧鬧的,氣氛親近且熱鬧,不像眼前的情景,冷漠且疏離,怪不得師兄的娘不要師兄回來,隻要他好好過日子呢。

應淘站在門邊胡思亂想著,秦正發現了她的存在,放在杯子招呼她進門:“淘淘醒了,肚子餓了吧。”

本來秦正不說,應淘倒快忘了這事,現在被人一提,肚子馬上應景地咕嚕作響,幹笑一聲走進房裏,白丁床邊站著四個宮女一起照顧著他,應淘發覺自己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隻能仰著脖子叫一聲“師兄”。

白丁向宮女示意已經吃飽,宮女們收拾了東西推開,應淘才得了地方做到白丁床邊:“師兄你感覺怎麼樣,傷還疼不疼?”

白丁搖搖頭:“太醫的要很有用,師兄好很多了。你呢?解藥吃了嗎?內力恢複了嗎?”

“嗯嗯。”應淘點頭,“我沒事兒,沒挨打也沒受傷,就是擔心師兄。”

白丁向抬手摸摸應淘的頭,可無奈他手臂骨折,抬不起來,失落之餘眉頭一皺。應淘看出了白丁的心思,主動伸手握住白丁的手掌:“師兄你好好養傷,等你好了咱們就能一塊兒回去了,到時候咱們再去上回沒有去成的那個什麼湖吧。”

“是寶平湖,我們去的時候,大概又能趕上看桂花了。”白丁淺笑,沒想到這事應淘竟還記得。

“寶平湖的桂花能做桂花糕嗎?像穀盟主家一樣好吃的桂花糕。”應淘的本色,總也忘不了沒事。

沒等白丁開口,應淘的肚子又“咕嚕”響了起來,幸好此時秦正吩咐的飯菜已經送來。應淘把桂花糕暫放一邊,轉而投向禦膳房出品的美食。

……

白丁的內傷其實不算嚴重,又因為連用三顆大還丹,好起來很快,麻煩的是他的外傷,多出骨折,不易移動,勢必要在宮裏躺上許久。

秦正把白丁留在宮裏好藥好物伺候著,應淘跟著師兄隨意而安,安心在宮裏住了下來。

秦肅則隔一段時間回來看看白丁,然後跟著秦正去一邊談論國家大事。不過這在應淘眼裏,兩人不像在說正經事,反倒像在密謀些什麼。某日當她這麼過給白丁聽的時候,白丁但笑不語,因為應淘歪打正著,一語中的。

白丁在皇宮裏雖然被照顧妥當,當他身份畢竟尷尬,平日裏除了皇帝和太醫還有秦正偶爾回來,就隻有應淘成天在他眼前轉悠。

白丁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讓他安靜在床上躺著幾個月自然沒什麼,但應淘不同,她是個靜不下來的脾氣,起初幾日,因為擔心白丁的傷勢,加上對住的地方尚存著新鮮,她還能安生地陪在白丁跟前,但時間一久,骨子裏那份不消停的血液作祟,就讓她忍不住想去皇宮其他地方溜達。

師妹的心思總是逃不過師兄法眼的,白丁找來照顧自己的太監問了幾句話,便讓應淘跟著他去禦花園轉轉。應淘聽了一高興,撲到白丁身上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風風火火跟著小太監去了禦花園。

白丁看著一溜煙就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默默思忖,京城的事情怕是快要有結果了,到時候若他能和應淘一起安然離開,這輩子,他都不會再離開她!

應淘跟著小太監在禦花園裏轉悠,開始還興奮於見到這華美氣派的花園,可是轉悠沒多久,就顯得興致缺缺,偌大的園子美則美矣,卻實在沒有人氣,她一路走來,除了碰上過幾個宮女,竟沒有一個能和她聊天的人出現!

心情沒了,什麼東西看在眼裏都失了光彩,應淘招呼著小太監給她帶路回去,還不如跟師兄聊天有意思呢。

跟著小太監在假山假石裏七轉八繞,穿過一道石門,迎麵遇上一個一身珠光寶氣的中年女子。應淘剛在心裏感歎完:終於遇上個不一樣的人了。就見走在自己前麵的小太監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到了女子跟前,高呼:“奴才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原來這就是皇後啊。伴隨著小太監富有節奏的叩拜,應淘一邊打量著皇後的臉,一邊在心裏無聲感慨。

直到跪在地上的小太監拽了兩下她的褲腳,她才反應過來,連忙也跪到小太監旁邊,同樣起伏有致地高呼:“草民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皇後的聲音柔軟中帶著威嚴。她觀察著跟小太監一同起身的應淘,她沒有穿宮女的衣服,自然不是宮裏的人,但她一身粗布衣裳卻能在宮裏走動,實在可疑。柳眉皺起,皇後居高臨下,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回稟娘娘,應姑娘乃是皇上的貴客。”其實小太監也不清楚應淘的身份,但皇上有命,要他們好好伺候著白公子和應姑娘,他自然把她當成皇上的貴客。

“皇上的貴客本宮怎麼不知?”而且還是個年輕女子,雖然長相一般,但勝在天真自然,後宮之中從貴客變成貴妃的例子實在太多,怪不得皇後疑心太重。

“奴才不知,奴才隻是奉命在滄海閣照顧白公子和應姑娘,娘娘恕罪。”小太監不知道皇後這反應時生氣還是疑問,剛站起來沒有多久便又跪到了地上磕頭。

“白公子?”皇後的聽力很好,自然將小太監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白公子……白公子……白……白丁!

藏在衣袍下的手漸握成拳,雍容美豔的臉上不動聲色,但皇後胸中早已翻江倒海,那個賤種,終於……要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