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一章 冰冷的心(1 / 3)

閃著光圈的粉色空間裏,她看到女孩迎著微風靠在男孩的懷裏,臉上揚著燦爛的笑容,看到他們牽手到公園的溪邊散步看夕陽,看到他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緊緊相擁……那是她嗎?她有那麼喜形於色的時候?這樣的她,好快樂……

一陣冷風吹來,她又來到另一個地方,全白的空間,她看到自己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她的心好痛,像被人一刀一刀的剜下心頭的肉一樣,她想哭,想大聲喊叫,可是她發不出聲音來,模模糊糊中有一個身影一臉冷淡的站在她的手術台邊,那個影子說:“我們分手吧,我厭倦你了……”

厭倦……分手……孩子……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場景變換,一切都暗了下來,她看到自己一身的濃妝豔抹,在舞池中隨著狂歡的人群擺動身軀,她在笑,可是為什麼她的心中卻已是濡濕一片?

心不痛了,隻是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記憶侵入夢境,快速的回籠,一幕又一幕劃過,她迷亂在其中,無法自拔。

躺在病床上,緊閉雙眼的她睡得一點也不安穩,她臉上的神情從輕鬆愉悅到凝重痛楚,再到疲憊不堪,看得出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忽然無意識的環住自己的身軀,身體微微發抖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小憶、小憶……”

誰在喚她?是誰?

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眉心,卻揉不開她緊鎖的眉頭。

待她終於平靜下來,她緩緩睜開眼睛——

“小憶,你終於醒了!”守在病床邊的田銘激動地抓著她的手。

得到消息來探望小憶的高以翔和尹堂軒也鬆了一口氣,隻有一旁的許至雅一臉深思。

小憶緩緩偏頭看向田銘,默默地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雙手交握。

她不說話,隻是漠然的看著他,眼神空洞,麵無表情,看得他心慌。

許至雅上前試探地問道,“小憶,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她隻是將目光調向他們,然後再轉回,低垂視線,依舊沉默不語。

田銘緊張地按住她的肩,“小憶,你記起來了?”

她依舊不答話,向來清靈的眸子此時卻如一潭死水,了無生氣。

“小憶,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好?求求你,拜托。”田銘心中的煎熬越積越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葉醫生,麻煩你幫她做一下具體的檢查好嗎?”許至雅轉而拜托小憶的主治醫生,同時也為田銘找一個喘息的空間。

“好的,我明白。”

葉醫生帶著兩位護士去給小憶做進一步的檢查,而田銘剛被許至雅他們帶到外麵談話。

“至雅,她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田銘迫不及待地追問身為心理醫生的許至雅。

“看這個樣子,小憶她恢複記憶了。多年前的情緒積壓還有上次出事你們的誤會還未解,她受到的衝擊太嚴重,導致了這種自我封閉的現象,我會盡力輔助她的治療,但心病還需心藥醫,除非她能夠放下心中的芥蒂,否則……唉!”

田銘愣愣地聽著許至雅的說辭,回想起剛剛小憶對他的態度,他的心像被針紮著一樣,刺痛難忍,他的胸膛因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而大大起伏。

“我要去陪著她!”他轉身欲去陪著她做檢查。

“等一下!”說話的人是收到消息後立即趕來的裴毅凱。沒想到他們家才剛剛覺得放心一些了,姐姐又出事了。

“誰能告訴我,又發生什麼事了?”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問道,充滿怒意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著田銘。

在場的幾人都感覺無顏去麵對裴家小弟的責難。

許至雅開口解釋,“小憶她恢複了記憶,有些受到刺激的現象。”他試圖把情況講得輕微一點。

裴家小弟握拳的指節咯吱作響。

“田銘!你到底在搞什麼?我們家把姐姐交給你,結果你把人照顧成這個樣子?”

裴毅凱衝動地上去就要揍他,他沒躲,但裴毅凱被許至雅他們攔下。

“小凱,別衝動!”由於田銘的關係,他們三個也都把裴毅凱當成弟弟看待。

“衝動?我還後悔當時沒再衝動一點把我姐姐接回家呢!”裴毅凱怒不可遏,甩開他們的鉗製,但依然忿忿地瞪視著田銘。

裴毅凱的怒火堵得他們無言以對。畢竟當初是他們幫忙將小憶留在田銘身邊,就算明知有這樣的危險,他們還是選擇拿小憶去冒險,理由是什麼?是他們的之間愛情!

然而愛情固然能夠令人動容,卻也更能令人受傷啊……

葉醫生走過來向他們說明檢查的結果。

“田太太沒有其他的問題,心理上的結就得靠親人和她自己去解開了,我們也是無能為力。而現在更重要的是,她肚子裏的孩子隻有一個多月,還是很脆弱的階段,接下來的家屬必須要十分小心照顧了。”

“孩子?!”

所有的人都驚異地看向田銘,他竟然又一次讓小憶懷孕?

“田銘,你該死!”裴毅凱衝上前去狠狠揍了田銘一拳,這一下,連田銘的好友們也不願出手幫他擋拳頭了。

“你怎麼可以趁人之危,在我姐姐失憶的時候再一次讓她懷孕?你怎麼能這樣?”他抓著田銘的衣襟激動的吼他。

“小憶她懷孕了?”田銘還沒來得及消化這顆炸彈信息。

葉醫生對麵前上演的暴力情節視而不見,繼續交待注意事項,“田先生,有一點要提醒你,由於田太太她做過一次流產手術,又不小心意外流產一次,兩次的流產對她身體的傷害很大,所以這一胎如果不好好保住,恐怕她以後都不能再有寶寶了。”

“什麼叫做做過一次流產手術?什麼時候的事?”裴毅凱耳朵靈敏的捕捉到從不曾知曉的信息。

糟了!田銘這下死定了!原來裴家人什麼都不知道……另外三個大男人忍不住為田銘偷偷抹了把汗。

裴毅凱環看了下別高以翔三人心虛閃爍的神情,然後緊緊盯著田銘。

“大學的時候,小憶曾經拿掉過一個孩子,就在我們分手之後。”田銘沉痛地說出實情。

話才落,裴毅凱又忍不住給了田銘結結實實的一拳,“我姐姐遇上你,就是她今生最大的不幸。”

田銘同樣不閃也不躲,他知道小凱對他的怨懟很深,這幾拳其實他早就該挨了,是他活該。

然後裴毅凱暫時放過田銘轉向葉醫生,“醫生,我姐姐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現在就可以了。”

“好,我明白了。”裴毅凱點點頭,不打算讓姐姐繼續留在田銘的視線範圍內。

“我現在就幫她安排出院。”田銘突然開口,“我要帶她走,對了,她不喜歡醫院,我真糊塗,怎麼會帶她來這裏呢?我明明知道她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地方的……”

“你以為我們家還會願意把我姐姐交給你?”裴毅凱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她是我的妻子!”田銘隻有這一個籌碼,此時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我們可以申訴離婚,因為你是個騙子!你那是騙婚!”裴毅凱不急不徐的反駁他。

“我不會和她離婚!”

“由不得你!”

一時間兩人之間又是火光十足。

另外三個大男人佇在一邊不知該幫誰才好,最後高以翔搖搖頭,“我去看小憶。”

許至雅跟進,“你們慢慢吵。”

尹堂軒也拍了拍田銘的肩膀,歎一口氣,然後跟著他們走進病房。

“小憶,你連我都不想理嗎?”

田銘和裴毅凱沒有繼續在外麵對峙下去,等他們進入病房的時候,發現另外三個家夥正賣力的逗小憶講話,可惜沒有效果。

“姐……”裴毅凱難以置信地看著如同失了靈魂般的姐姐,她就像隻剩一個軀殼,什麼生機和活力都不複存在。

田銘比他更快一步來到小憶床前,將她扶起來抱在懷裏,而她沒有一絲的回應。

他抱得她緊緊的,仿佛要將她融進懷中那般用力,她依然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任他如何表現都不做任何反應。

她的麻木刺痛了他。

“小憶,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再放手!”他堅定地對她宣稱。

他讓她靠坐在他懷裏,雙手自她身後環緊她的身子,他將頭抵在她的肩頭,臉頰貼著她的發,在她耳畔輕聲訴說著。

“我向你懺悔,八年前不該那樣傷害你,孩子的離去是我們的遺憾,但是我們把他找回來了啊,你還不知道吧,他在這裏——”他伸手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他回來了,我們的孩子願意再次來到這個世上再一次做我們的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