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真是越大越漂亮了。”
季雅聽我這麼一讚歎,才從回憶中醒來,看向宴會的入口處。滿滿一身的淡紫色的短裙禮服,臉上一直都是滿滿的笑意,那雙靈動的眼睛讓她看起來像舞動的精靈,自家女兒勝在優雅大方,而滿滿勝在天真爛漫。
“陸減和以默還在瑞士沒回來吧,難怪讓滿滿來了。”陸減與以默結婚後就專心打理默基金的事情,如今在慈善界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以默心髒不好,生滿滿就費了很多心力,所以陸減隻有滿滿一個女兒,圈子裏都知道,陸減就兩個寶貝,一個以默,一個滿滿。
“季雅,那個是誰?”我說的是以默的身後,一個頗有我年輕時風采的男人,他溫潤的笑容倒有些像陸減,那一雙眼睛看著更眼熟,卻記不起來像誰,我注意到他,一來是,他是現場唯一可以與承默家兒子一較高下的男人,還有就是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滿滿身上。陸減去瑞士之前我答應幫他看著滿滿的,現在狼都到門口了,我怎麼還能坐視不理。
“不知道,你看,女兒好像跟他也認識。”
女兒今天是一身拖地的白色長裙,我看著她真微笑著走向滿滿和那個年輕男人,我站在那裏沒有再往前,女兒臉上的微笑像足了季雅初次見我時的樣子,莫非……滿滿因為給別人讓路後退時不小心一跌,但那個男人很快就接住了滿滿,那種疼惜帶著些許責怪的眼神,以及滿滿那調皮的鬼臉,我看到女兒的臉與我一樣,晴轉多雲。
“澤安,你覺得那個年輕人,像不像……寧折北……”
寧折北,在我們這個圈子裏,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人提起這個名字了,可我知道,在每個人心裏他都一直存在,深刻的存在著。季雅對於他一直是忌諱的,因為如果那一年他沒有出賣季雅,或許我和她不會離婚。但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季雅曾經跟我說過,對於我們的婚姻,她最感謝的是寧折北,因為沒有他的置之死地,我們沒有今天的後生。
我剛才覺得熟悉的眼睛,原來就是因為像極了寧折北,在這二十幾年中,我時常會夢見他,夢到他用那樣的眼睛看著我,似乎再問我是否還記得承諾,還是否記得欠他的一個恩情。當年是他賣了腎給季雅,我才能活下來,在二十幾年前的一個下午,他找到我,將那年的錢還給我,我還記得他問我,“我將錢已經還給你了,那你能將我的腎還給我嗎?”
我不能,因為我貪婪生命。他說既然不能能否替他做件事,那天以後我就代替他進了恒宇,直到我的女兒代替我的位置,我一直沒有忘記約定,因為我還不起他的命。
“澤安,那年他的婚禮我大鬧了一場,你知道他最後對我說了什麼嗎?”季雅似乎也憋了很久,提到這個名字也打開了話匣子,“他說不要為了殺他賠進自己的一生,他說他的生命隻剩下不滿一年了,因為他僅剩的那顆腎壞了……我最近常常會自責,因為當初是我拿走了他的一顆腎。”
我將季雅擁進自己的懷裏,“不要自責,我已經都還了,這輩子你不也看到我為恒宇做牛做馬了嘛,我已經替他守護了以默的恒宇,他不會怪我們了。”
看著女兒一步步遠離滿滿和那個年輕人的背影,我忍不住擔心,“老婆,如果願景喜歡的那個人不喜歡她怎麼辦?”
“隨她自己決定做什麼呀,當初我們不也是這麼過來的,最後都會幸福的。”
是啊,最後,都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