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想到這裏也就大致理清了這江寧詩會的狀況,便把頭扭了回來,看著這桌上的吃食一聲輕笑。
“據說這欣陽詩會的請柬三兩銀子一份,倒比我一年的工錢還多了。”
說完他輕輕撚起一塊糕點,隨手塞進嘴裏,“那我可得痛快吃一次,不然就白費了我這奇書的妙用。”
“這梨花糕酥、糯、綿、甜,好吃。”
說完便抓起一塊又一塊胡塞著,似是噎著了,便又倒了一大碗茶水,一口咽下,之後卻打控製不住了一個響嗝。
陳瑜便覺得有些尷尬,抬起頭四處望了望,此時三樓人不多,僅有零散的幾人而已,而且大都距離自己比較遠,便也放下心來。
不過無意中朝左前方一瞥,便挪不開了視線。
隻見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張空桌,有一身軀肥壯,臉尤其大的男子,但似乎年紀卻不是很大的樣子,又肥又白,卻仍有幾分稚氣。
而就在陳瑜打量他的同時,那肥臉男子也向陳瑜望了過來,兩人眼神便交彙在了一起,摩擦出了濃濃的……什麼也沒有。
陳瑜便隻好朝那人笑了笑,隨即點頭示意。
但那男子卻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竟起身朝陳瑜走來。
陳瑜隨即皺了皺眉又消散不見,似是不知道那肥臉男子要做些什麼。
那肥臉男子長得十分高大,但因為體型肥碩顯得有些圓,隻見他抬著笨重的步伐朝陳瑜這邊走著。
“這位公子可是一人?”那肥臉男子倒也不怕生,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但似乎是因為太重,那板凳在和他屁股交彙的一瞬間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似是下一秒便會因承受不住而崩潰。
陳瑜卻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確實是一個人。”
不過卻覺得這男子的聲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聽到過。”
“在下張茂,不知公子姓名?”
“我叫陳瑜。”
“陳公子,看你也是未及冠,那咱們兩個便算是同齡人了,此次詩會便作伴同行如何?”張茂猶豫了一番問向陳瑜。
陳瑜緩緩點了點頭,“可以。”
但隨即卻也是有些疑惑地說著,“不過張公子,我聽你的聲音倒是是有幾分熟悉,似是在哪裏聽到過。”
“哦,對了,似是在看龍舟比賽時,有一人大吼了一聲,與張公子你的聲音有幾分相似。”
張茂卻眉毛一挑,臉上有了些得意之色,“那便是我吼的。”
陳瑜再一細看他的臉,肥臉豬?這便是張家公子?
陳瑜有些苦笑不得,“你便是張家公子?”
“沒錯,是我。”
“我倒是明白為何你有個‘肥臉豬’的稱號了。”
誰知聽到陳瑜這句話後,張茂本來高興的臉色瞬間黯淡下來。
“原來你也聽說了,我還以為我終於遇到了一個不嫌棄我長相的人呢。”
陳瑜卻搖了搖頭,“我倒是沒有嫌棄你的長相,僅僅是聽說這外號後有些好奇。”
陳瑜又繼續說,“長相並不是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心靈才是。長相差些,心靈卻美,那這個人一定是善良並且和藹可親的。但長相好看,心靈卻很醜陋,那看似貌美的長相便僅僅是骷髏上的一張皮而已。還有外號也僅僅是別人對你的看法,我們畢竟是活給自己看的,管他作甚。”
張茂聽後卻又臉色一喜,“對,對,心靈美才是最重要的,長相確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但又問,“但活給自己看是什麼意思?”
陳瑜想了會便緩緩說著,“活給自己看就是意味著不要太過在意他人的眼光、他人的說教,把自己活成別人眼中的模樣隻會越來越被人挑出毛病,而活給自己看才能活得更真實、更自在、更灑脫。”
張茂用力地點了下頭,“確實如此,陳公子所言極是,我們就是要活給自己看,才能活得更舒心、更精彩。”
陳瑜笑了笑,“所以那些說你長相的人呢?”
張茂也咧開嘴大笑,“管他作甚!”
“陳兄,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過譽了,這隻是我的一點陋見罷了。”
“這可不是什麼陋見,我在書上可從未讀到過這種開導人的道理。”
那張茂此刻似是因為認識到了一位新朋友而心情舒暢,便又給陳瑜介紹起了這詩會中的一些事情,尤其是說到那位鎖兒姑娘便讚不絕口,什麼渺渺佳人,千年冰荷這樣的詞一說一大把。
陳瑜便也隨口追問幾番,張茂便更有興趣地補充著。
而陳瑜就在這看似有意無意地交談中靜待詩會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