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卻哈哈笑著，“老爺爺，前麵那句是歪理您想反駁，可再加上後麵看似有道理的道理您怎麼就不會反駁了呢？”
陳瑜轉頭看向了水麵，“其實反駁的話也很簡單，在這河畔釣魚，眼中有綠泊綢緞，耳畔有過江清風，雖是一樣鍛煉心性，可若無法欣賞到這秦淮美景，豈不是讓鍛煉心性很是無趣嗎？”
那位老爺爺聽到這卻也是笑著搖了搖頭，“那樣確實是無趣了些。”
又花些時間思考了一番，歎氣道，“慚愧啊，老夫空有一身年紀，關於這靜心的道理倒不如你這後輩懂得深刻，當得起讓老夫稱呼你一聲公子。”
“隻是這一道理罷了，想必老爺爺您是讀書人，讀過的學到的道理自然比我多多了。”
那位老爺爺對這句恰到好處地恭維倒是沒什麼意見，反而有幾分高興，便又有了興致。
“這位年輕公子可有興趣讓老夫出道題目考上一考？”
“自然不成問題。”陳瑜笑了笑。
“好，那公子可知這流不盡的河水最像什麼？”說完便伸手指了指那秦淮河水。
“民。”陳瑜一口答道，“便是平民百姓。”
那老爺爺卻說，“可否說出其中的道理。”
“若按古人所說，水為民，這天下的統治者便為舟，水能載舟，亦可覆舟。”
“不錯，那水平緩時便載著舟往前走，當水發狂時卻能淹沒巨舟。”老爺爺點了點頭，又解釋了一遍。
附近那茶攤攤主家的女兒是一位叫葉兒的姑娘，十四五歲的年紀，她此時雖未言語，心中卻在思考著這兩人之間的問答。
看來那位老爺爺並沒有問住這位年輕公子，想必這位公子也是讀過一些書的，不過他既然是讀書人為何會穿麻布短衫？
她疑惑地看著陳瑜在河畔的背影。那位老爺爺是位讀書人她是知道的，因為那老爺爺幾乎每天都來這釣魚，會帶些下人、丫鬟、馬夫服侍著，說話很有威嚴，前幾日還聽他跟一人談論一些賑災方法。那位公子對老爺爺的問題應答自如，想必也是位讀書人才對。
那邊的陳瑜似乎是覺得這問題回答地還不夠盡興，便又笑著說，“可那是古人說的，我卻有不一樣的想法。”
“哦？不妨說說看。”那位老爺爺一邊拿過丫鬟遞來的茶，一邊說著。
“水還是為民，但統治者卻像這岸邊的高樓，堤岸便是統治者製定的政策方針。這政策若是平緩利民，堤岸則又平又寬，那水便也隨之變得更緩；但這政策若是剝削於民，堤岸就又彎又窄，那水便隨之變得更急。反過來說，若堤岸寬闊高大，水急水緩皆可任之，高樓仍是安然無恙，但堤岸若是狹窄低矮，水緩時風平浪靜並無異樣，但若患天災人禍，水急時必巨浪滔天，衝跨堤岸，再高高在上的獨樓也難免會被殃及地基根本甚至會被直接衝塌了。”
“不錯，道理為真不說，光是這比喻就把這個問題擴大到經國治民的政策根本上了。”
“去，給這位公子添杯新茶。”
“老爺爺，茶水就免了吧，還要麻煩這位姑娘重新斟茶。”他轉頭看了看這位老爺爺身邊的丫鬟，點頭示意著。
那丫鬟對他躬身笑了笑，“先謝過這位公子了，雅兒倒是不嫌勞累的。”卻還是去斟茶了。
“哈哈，老夫可不能白聽公子說這些道理。”顯然是對那年輕公子和雅兒的回答都極為滿意。
過了會兒，那丫鬟雅兒便把斟好的新茶給陳瑜端過去一杯。
陳瑜起身接茶，點頭致謝。
“老朽姓李，名為時綱，公子叫老夫李老便是。”他喝了口茶，隨後說道。
陳瑜點了點頭，“我叫陳瑜。”
“想來便是城中富商陳家的公子吧？”陳老觀其談吐不凡，應對得體，便這樣猜測。
陳瑜搖搖頭，“隻是姓氏一樣罷了，確實跟那陳家有些關係，我是陳家大小姐的馬夫。”他頓了一頓，又說，“真是公子的話可不會像我一樣穿這麻布短衫的。”
陳瑜來到這多日也是注意到了，穿短衫的都是下人或者平民，許是為了幹活更方便。而穿長衫則是讀書人或者其他有地位的人。
“哦？既然讀過書明事理為何去當這下人馬夫？”李老這才注意到他的穿著，皺了皺眉頭似是有些疑惑。
“並沒有讀過書，小時候便被賣到了那陳家做下人。”
李老聽到很是驚訝，卻也隻是搖了搖頭，“倒是可惜了。”
陳瑜卻灑脫一笑，“談不上可惜，每天悠悠哉哉，駕車便似遊玩，偶爾還能看到這秦淮美景。包吃住還有不少的月錢拿，我倒是覺得給陳家當一馬夫很是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