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喜歡你(2 / 3)

這一切,江淑惠也看在眼裏,糊裏糊塗的。可是,這樣終究也能讓她放寬心了,畢竟他們現在相處的時間就像擦肩而過的路人般短暫。日夜擔憂的所謂“可能產生的情愫”也變成了空落落的空格。而紫騏,似乎也在追尋著自己全新的世界。

可是,有些交點一旦形成,要恢複成兩條平行線,真的可能嗎?

(十)

哲楓既然得知老朋友尹恩珠並沒有跟團回韓國,他當然得去打聽她的下落。而經過一番調查後,他順利拿到了尹恩珠在這裏唯一的朋友樸素珍的地址,樸素珍一年前嫁到了中國。

哲楓在樸素珍的家門口徘徊了不短時間。那一天那樣匆匆的見麵,又那樣匆匆的告別,現在他怎麼再接下去那個僵了的談話呢?無論如何,他還是叩響了門。

一位看起來麵容嚴肅的大媽把頭探出來,“你要找誰呀?”

“哦,我想請問一下這裏是樸素珍女士的家嗎?”

“是,你找她幹什麼?”大媽並不是一個和善的人,一直板著臉。

“我不是來找她的,我想打聽一下她是不是有一個叫尹恩珠的朋友在這裏借住?”

“尹小姐?沒錯,不過她們出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這我哪清楚呀,我現在沒空,不好意思。”大媽毫不客氣,“嘭”地關上了門。

哲楓隻好沿著那一條老舊的街道上坡,再下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路邊有幾堵爬滿了青苔的磚牆,有些幾十年,甚至百年老房子的陽台上還開著一簇簇叫不出名的花。

一直苦苦等待到了傍晚,哲楓的影子從西邊轉移到了東邊。尹恩珠終於出現了。

她一見到哲楓,就驚慌失措地把一個紙袋塞到包裏。

“我先進去了。”樸素珍識趣地避開。恩珠也想要逃避,想裝作陌路人一般。

“你又想一句話也不留下就這樣走掉是嗎?”

尹恩珠的腳跟慢慢放低,壓住了地上有些年紀的石崗岩磚塊。

“三年之後見到我,一句話也沒想過解釋,平靜得像是陌路人,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難道說你就這麼冷漠嗎?你要我去相信一直以來陪著我不離不棄的你都是假的嗎?啊?”

她尖細的下巴懸掛著一滴淚,因為不想讓背後慢慢靠近的哲楓發覺,趕緊用手背擦拭掉。

“我無話可說,也沒辦法厚著臉皮乞求你的諒解。”

“可以陪我走走嗎?”哲楓突然說,把右手插進褲袋裏,轉身自己先走了。

恩珠猶豫片刻,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像對冷戰中的情侶。一直在地上刻下了一千個深深淺淺的腳印,雖然是無形的。

他們居然可以如此沉默,沉默到像是存在於一個無聲的世界裏。

就在街角那間門口掛著風鈴的小餐廳裏,紫騏背靠牆坐著,透過大大的落地窗,路人正好能看到她焦慮的神情。

一滴血掉落到熱騰騰的開水中,漸漸彌散開來,像一縷煙吹散在風中,直到最後完全消失,隻剩下淡淡的粉紅遺留在杯中。

恩珠輕輕碰了一下鼻孔,手指沾上了一滴鮮紅鮮紅的血液。

她慌忙掏出紙巾,不斷擦拭著鼻子周圍。

哲楓從洗手間出來,發現座位上空了,不見了恩珠。

“服務員,請問剛剛坐在這裏的那位小姐去哪了?”

“哦,她好像剛走了。”

哲楓透過玻璃窗掃視著外麵那一條街,人來人往的,卻根本沒看到恩珠的影子。

恩珠用紙巾捂著鼻子,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她抬頭看到天上懸掛著兩個火紅熾熱的大太陽,周圍圍了一圈圈光暈,光芒四射。

她感到一陣眩暈,再也走不動了,便扶著街邊路線牌的鐵杆蹲了下去。

“哲楓,哲楓。”她眼神呆滯地看著腳下似乎在旋轉的水泥地麵。

淚珠落地,鎖住了漂浮著的細塵。

(十一)

因為紫騏現在算是半隻腳踏入了藍氏,再加上哲楓最近的“冷酷無情”,去英國的事也變得不了了之了。

借用一句天翔的話,生活還在繼續不是嗎?

紫騏伸著懶腰,打著嗬欠,扶著樓梯圍欄,像是虛弱而昏昏欲睡的病人。很多時候,這就是她午睡起床後的狀態。

她瞧見大中午還在擦拭著家具的信姨,果然是一刻也閑不下來。

“哎,你不用問了,少爺不在家。”信姨沒等紫騏開口,自己就“自作多情”地自問自答了。

“我沒打算問他,我知道他不會在的,這幾天我見他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個小時呢。”紫騏的失落感悄悄隨著午後的風旋動著。

“也許明天就不這樣了吧,這幾天不是一直在公司練小提琴嘛,反正等一下應付完那個從紐約來的小提琴王子,他的忙碌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紫騏還處在朦朧中的眼突然睜得老大,“小提琴王子,Fred?信姨,你從哪聽來的,那個王子現在在哪?”

“哦,早上那個娘娘腔經紀人在這裏等哲楓少爺的時候,跟我瞎聊天,說好像下午在公司裏有一場什麼不公開音樂會,還邀請了那個王子,音樂會還不公開,真扯。”

紫騏完全清醒了,好不容易願意舍棄掉一向和自己“共同進退”的自行車,打了車飛往藝人公司。

(十二)

門一開,座位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隻剩下一位正在打掃的阿姨。

“請問,這裏今天不是有一場音樂會嗎?”

“對呀,可是早結束了,人都走光了。”阿姨又低頭掃起一個紙團。

紫騏心裏有萬分失落。

她垂頭喪氣地掩沒在人山人海的步行街上,獨自承擔著那一份沒人注意到的失意。她抬頭,看到一架飛機飛過,“他那麼忙,現在一定在某架飛機上了。”

“新人金哲楓剛成功舉辦一場個人不公開音樂會,在場的唯一應邀出席的嘉賓是國際知名音樂人Fred先生,現在,我們已經把兩位請到我們演播室,對這一次的見麵做一次簡單的采訪。”聲音響起,馬路上的大部分人紛紛駐足觀看某商場牆上的大型屏幕。

畫麵轉接到哲楓和Fred的臉。

情緒低落的紫騏本來沒注意到這段報道,可突然看到前麵那麼多人都同時望向同一個地方,她也忍不住好奇地望過去。

她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苦苦尋找的Fred臉上,而是哲楓身上穿的那件自己之前錯送給他的畫著彩虹的T-shirt。

“一看就知道是你自己畫的吧,你的畫功真的很爛耶,就算送東西也不能那麼沒誠意,居然送我一件根本沒臉穿出去的衣服。”

她不禁想起那天哲楓說的話,萬萬沒想到他不但把衣服穿了出去,而且還上了熒屏,麵對著全市所有人的目光。她的心居然莫名其妙地有點發燙,那一種感覺難以言語。

“我聽說你們之前私底下見過麵,是真的嗎?”

哲楓點點頭,“能夠見麵也是因為一個人,是她不顧一切把Fred留下來,所以才有今天的這場音樂會,其實一直有兩個字都沒能說出口,想說聲‘謝謝’。”

紫騏的臉倏地一下紅了。原來哲楓知道她在天橋上鬧跳橋的事,可他是怎麼知道的,為什麼一直沒聽他提起過?

那位主持人對哲楓的自白有點感興趣了,“可否問一下,你指的那個‘他’是男性還是女性?”

哲楓有點猶豫不決,因為一旁的Nacho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示意他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女生,”全場嘩然。“我的妹妹。”哲楓似乎是掙紮了好幾個世紀,才從牙縫裏擠出這四個艱難的字。

我的妹妹?紫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失了重,悶得不行。她對自己這樣的反應有點始料不及。

Fred在旁邊一直堅守“沉默是金”,可是他知道哲楓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因為對於哲楓為了紫騏而放棄的某些東西,他一清二楚,雖然他也明白自己隻是個徹底的局外人。

哲楓和Fred在隨行的工作人員的保護下正要離開電視台,旁邊一大群粉絲情緒失控,場麵有點混亂。紫騏也在這一群人之中。

“Fred,Fred。”紫騏拚命地喊,可聲音哪能PK得過接近瘋狂的粉絲們的高分貝。

正在紫騏無奈要放棄時,人群突然被隔開一條小路,Fred在保安的保護下,就這麼徑直走向她,一把摟住她的手臂,把她送進車裏。

她忘不了那隻不過才幾米長的路程上,她心裏有多感動,旁邊女生的目光有多羨慕,她唯一不知道的隻是在另一輛車上眼睜睜看著的哲楓內心有多不愉快。

“真是沒想到今天的音樂會這麼成功,看來我要趕緊趁熱打鐵,把後麵的活動也安排一下,好好利用這一次難得的機會,”正處於興奮中的Nacho突然變了臉,“我都還沒說你呢,剛剛在電視台裏你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是什麼呀,藝人呢,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說了你幾次,叫你要看我的指示行事,你有哪次聽過?”

剛才哲楓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現在被訓更是不爽,“我現在要回去。”

“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的一切活動取消掉,我不玩了。”

(十三)

剛剛那輛車把Fred和紫騏放到江家門口就開走了。

“你真的可以什麼都不管,陪我去玩一天嗎?這樣妥當嗎?你不是總把行程排得滿滿的嗎?”

Fred看著紫騏天真善良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是很想回答你的問題,可你一下子問這麼多,要我先回答哪一個呢?我可隻有一個腦袋瓜子,不過,我倒是可以明確答複你,今天我的所有時間都隻屬於你,怎麼,我人都到了,不打算請我進去你家坐會嗎?”

“哦。”紫騏傻乎乎地摸了摸脖子,“忘了,請進吧。”她忙打開鐵門。

哲楓這時已在離家門不遠處,看到Fred和紫騏有說有笑的樣子,幾乎要爆血管了,“居然跟到家裏來,太過分了。”

“紫騏姐姐。”紫騏剛一進門,家勁就迎了上來。

“家勁,你怎麼來了?”

信姨從廚房裏探出個腦袋,“他說你答應要帶他去遊樂場,今天是周末就過來了,哎,你從哪帶回來這麼個大帥哥?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信姨握了把菜刀就從廚房裏出來了,“哦,好像是那個小提琴王子,什麼‘佛來的’。”

信姨的刀在半空中抖呀抖的,還瞄準Fred。

“哎,信姨,小心你的刀,”紫騏趕緊把刀移開,“他叫Fred。”

紫騏蹲下來拉著家勁的小手,“家勁,可是姐姐今天可能沒空哦。”

“沒事,我們帶他一起去遊樂場吧。”

紫騏眨著眼看著Fred,“可以嗎?可是你去遊樂場會不會?”

“即使是導遊也不能左右遊客的路線呀,我說了,第一站,我們就去遊樂場。”

紫騏使勁點點頭,“家勁,那我們現在出發。”

“我也去。”哲楓突然殺進來了。

紫騏也不知道怎麼了,一看到哲楓就來氣,也許她對哲楓剛才在屏幕上的自白還耿耿於懷。

“你去哪,誰批準你去了?”紫騏剛剛還洋溢著快樂的臉馬上進入了備戰狀態。

哲楓抱著手,倚在門上,“如果光是你們倆去,我當然沒興趣當電燈泡,可是,現在家勁跟著你們,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也知道的,戀愛中的人容易盲目,萬一你們眼中隻看得到對方,把家勁給搞丟了,你們預備怎麼跟信姨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