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眉眼彎彎，張嘴咬住嘴邊的蘋果，寵溺地把孩子抱到腿上，也從果盤裏拿了一塊蘋果喂到女兒的嘴邊：“寶貝也吃蘋果。”
方宜拿的蘋果不大，不過小婷語還是分了三口才吃完。給女兒擦了擦手和嘴，方宜想著反正自己今天有空，也該帶女兒出去好好和她培養感情了：“婷語，媽媽今天帶你去公園玩好不好？”
大約是聽到“玩”字，小婷語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但隨即又嘟起了嘴：“媽媽，我想和爸爸還有媽媽一起去遊樂園玩，可不可以？”
這大約是方宜第一次主動聽小婷語提起高彥澤，出乎意料卻又讓人酸澀不已。
“婷語是想爸爸了？昨天爸爸不是還來過嗎？”
小婷語歪著腦袋看方宜，大概是在思考想爸爸和出去玩之間的關聯，不過結果顯然是失敗了：“就是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玩。”
孩子的話說得有點答非所問，但語氣中的依賴感又是那麼明顯強烈。對最親近之人的信賴和依靠是孩子的本能，對父母的親近和喜歡也是血緣天性，更可況高彥澤是真的很愛孩子，小婷語會對他產生依賴是早晚的事情。
“媽媽找另外一個叔叔帶我們去遊樂園玩好不好？”方宜雖然知道孩子不會明白她話裏深意，但往往最直率的表達才是最真實的意願。
“為什麼？”
“婷語也知道爸爸工作很忙啊，不一定會有時間陪我們去遊樂園對不對？媽媽的同事周叔叔早就想和小婷語一起玩了，所以我們邀請周叔叔一起去遊樂園好不好？”
小婷語嘟著嘴似在思考方宜的問題，她明白工作很忙就是大人沒辦法一直陪著她玩的意思，但是周叔叔是誰？周叔叔真的會帶她和媽媽一起去遊樂園嗎？就像上次爸爸帶他們去的那次一樣？
“那我們等爸爸有時間了再一起去遊樂園好不好？”思考過後，小婷語還是把心裏的天秤往爸爸的方向傾斜了。
方宜笑笑，道了聲“好”便不再“刁難”女兒。赤子之心果然是最寶貴的東西，高彥澤的努力沒有白費，誰對女兒好，她都已經用最原始的本能記在了心裏。
摸摸孩子的頭，方宜明白，有些問題的答案，已經清楚地浮現在自己心裏。
跟方慧靜交代過後，方宜便帶上女兒去了距離公司比較近的一個公園。
工作日的公園裏沒有太多人，方宜坐在長椅上，看女兒蹲在自己腳邊研究花壇裏的花，小指頭一戳一戳的，似觸碰似輕撫，煞是可愛。
看了看時間，給周建明打了電話，約定下班後到公園旁邊的一家餐廳一起吃飯。
周建明接到方宜請他吃飯的電話時，心裏大概也是明白的，方宜是想給他答案了，他承認自己對方宜有些心動，但還不至於愛戀，她的回答是接受還是拒絕他都能坦然接受，但還是免不了有幾分忐忑。
盡快處理好了手頭上的事情，提早去到約好的餐廳，卻沒想到方宜已經坐在裏麵，而且除了方宜本人外，還有一個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坐在方宜的腿上，方宜很親昵地在喂她吃東西。周建明有些不明白了，難道方宜今天約他出來，真的純粹隻是為了吃飯？
“小宜。”周建明走到桌邊，在方宜的對麵坐下，“你來得好早。”
“師兄也很早啊。”方宜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剛到下班時間，周建明卻已經來到了餐廳，想必是為了她而提前下班了，“這頓我請，師兄要吃什麼隨便點。”
周建明點頭，拿起菜單佯裝仔細研究的樣子，可眼睛卻是忍不住偷偷瞟向了方宜懷裏的孩子身上。隨便點了幾個菜，周建明喝了一口水，終是忍不住問出心裏的疑惑：“小宜，這是你親戚家的孩子？”
“不，是我女兒。”方宜笑笑，低頭給小婷語擦手。
“你……結婚了？”驚訝，意料中的反應。
“是，三年前，我結過婚，但是很快又離婚了。”方宜雖然從未可以隱瞞自己的婚史，但也從未主動提起，而她現在覺得，有必要和周建明講清楚，“我和孩子的爸爸，是……女兒雖然是個意外，但我還是決定生下她。會重新遇到孩子的爸爸是因緣際會，他知道了我懷孕的事情之後，我們就決定結婚了，但是我們的婚姻沒有什麼基礎，所以，很快我們離婚了。離婚之後我去找我媽，剛好父親來找我們，之後就是去到英國生活。”
周建明十指交叉，靜靜聽著方宜的訴說。
“我和……前夫的婚姻雖然是沒有感情的，但女兒對於我是不一樣的。女兒出生之後，他就是我全部的世界，我可以為了她，做任何妥協，包括放棄某些東西和……感情。”方宜頓住，觀察了一下周建明的表情，話說到這裏，她的回答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周建明靠到椅背上，長長出一口氣，方宜的弦外之音他自然是聽懂了，但這不表示他會輕易放棄：“小宜，你該知道我的為人，我不會介意這些的。我們為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嚐試一下，培養一下感情，你可以考察我的表現，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我的話。”
“是我介意。”方宜借著照顧女兒低頭不看周建明，她幾乎可以想象到對方的視線該是如何執著，“我是一個母親，我需要保護我的女兒，我的任何一個重大決定都可能給她帶來改變甚至是不安。而且……小婷語和他爸爸的感情很好，如果要她接受另外一個人，她……”
“方宜。”周建明出聲打斷方宜，“我希望聽到的不是你的女兒是不是會接受我，而是你，你，方宜，是不是願意接受我成為你的男朋友？”
環抱著女兒的手臂不自覺地緊了緊，方宜還是不敢抬頭看周建明的眼睛，她怕看到對方眼裏的失望。
“方宜，看著我，然後回答我。”周建明看出了她的逃避，卻不願給她沉默的機會。
“對不起師兄。”深呼吸，抬頭，直視對方的雙眼，堅定卻也愧疚道，“我知道我對你不是那樣的感情，我不想傷害你。”
雖說不希望傷害對方，但這樣的拒絕卻是不可避免。
周建明抿唇，沉默。
交叉的十指握緊，再放鬆。
“傻丫頭，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不必對我道歉。”周建明是個瀟灑的人，外型是，對感情也是。不屬於他的東西他從來不勉強，雖然覺得方宜適合自己，但也沒有到非卿不娶的程度，這樣坦率的拒絕很適合他的愛情觀。
聽到周建明的話，方宜終於能夠釋然的笑出來了。
此時，點的菜正好上桌，沒有了感情負擔的兩個人反倒能夠開懷吃飯。
“小宜，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菜過三巡，周建明沒有了“表白者”的身份，有些話題反倒能夠說開，“去采訪李申那天，我去接你的時候看到的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你的前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