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就好了,若是我無意間破壞了府裏的規矩可就不好了。再怎麼說她也是皇後的妹妹,要是她告狀到皇後那裏,鬧大了對大家都不好。”她是不怕皇後和洛水婷找她麻煩,隻是不想再花時間去應付……哎,隻是真的好惱、好煩!
“皇後那邊有我頂著呢!再者說了,這是我六王府的家務事,皇後也不好插手的。”
“王爺今夜還要回書房嗎?”她不著痕跡地轉換著話題,不想再討論那個洛水婷。
“不了,今晚休息。”
“那王爺要不要嚐嚐看晴汐丫頭煮的酒?”笑語盈盈,她提出邀請。
“煮酒麼?王妃煮的?那本王倒是要嚐嚐看了。”隨著她的腳步,兩人想偏廳走去。
才進偏廳,夜謹煊就花桌上煮著的酒吸引住了,溫火溫酒,發出陣陣香氣,清香醉人,引人垂涎。
餘又稚上前倒上一杯,遞到夜謹煊的麵前,“王爺嚐嚐看味道如何。”
抬手接過酒杯聞了聞,“梅花?”輕抿了一口,淡淡清香,動人心懷,酒香在口齒間久久不化,朗然一笑,讚道:“果然是好酒。”
餘又稚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卻隻是聞著,還一會後才解釋道:“這是兄長前日派人送來的,臣妾本不喜酒味,晴汐說了煮上梅花定有另一番味道,便由她煮去,誰知竟是如此美好。”話音剛落,又稚的臉上的笑靨便退卻了幾分,說到兄長又稚不免有些思念娘家的幾位兄弟姐妹。
她就像是那朵煮在酒中的梅花,一點嫣紅,奪人目光,讓人忍不住沉醉。“怎麼了?”看到又稚露出黯然的神色,夜謹煊也跟著微微皺了皺眉。
輕輕搖頭,淡然淺笑,“沒有。”
看她從始至終從未喝過一口酒,隻是聞著,夜謹煊忍不住調侃她,“王妃隻是聞著,難道還能聞飽不成?”
輕搖杯中物,看著酒麵人影漾開,幽幽說道:“都說聞酒便有三分醉,誰知還是這般清醒呢……”
夜謹煊微微楞了一下,知道她定是若有所指,儒雅一笑,“王妃說笑了,就算王妃將這壺酒都喝下了也不一定會醉吧!”
餘又稚也跟著笑了起來,“那王爺可有醉了?王爺是醉了吧!”
像是感歎一般的口氣讓夜謹煊心口一震,深眸一閃,隻是瞬間,又恢複鎮定,“王妃怕醉嗎?”
“怕。”餘又稚坐直了身子,望向大廳外的梅花樹,澄澈的眼眸此時深不見底,“酒這東西還是不要沾太多的好,半醉半醒或許才更有滋味吧!”
“沒有全醉,王妃又怎知全醉的滋味會比不上半醉半醒的好呢?王妃沒聽說過酒是解憂之物麼?不醉,又如何解憂?”
聽罷,餘又稚眼中顯出迷茫之色,輕聲呢喃著夜謹煊的話,似有所思,似有所悟,似有所痛,又似有所悔……想了半響,沒有透徹,反而更加迷茫了,輕吟道:“清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為君沉醉又何妨,隻怕酒醒時候斷人腸呐……”
“王妃……”
“酒入愁腸愁更愁啊!王爺。”
夜謹煊執著酒杯,剩下的半杯酒是怎麼也喝不下去了,看著眼前的女子,他的妻啊!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風情萬種,一聲一吟清揚透徹,刻入心間,像是美妙的音律讓人忍不住為之起舞,沉醉其中而不自知。
感受到她傳遞出來的略帶傷懷的情緒,連帶著自己的心神也位置感傷了起來。
纖纖玉指輕輕敲擊著在酒壺上,緩緩地,似帶著節拍,鼻間縈繞著一股淡淡清香,模糊了餘又稚的意誌,恍惚了她的神情,難道她真的最了麼?“以為眾人皆醉我獨醒,卻不知,眾人皆醒我獨醉呐……”優美的嗓音在曖昧的空氣中擴散開來,不在意是否有人在傾聽著。
看她眉宇間淡淡的哀愁,夜謹煊情不自禁伸手撫上她的眉心,感受到他的靠近,又稚一顫,微微撇開頭,他的手指落空,有些失落,有些錯愕,他收回手。
“王妃。”夜謹煊柔聲輕喚,“醉了不好麼?”還未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他已經一把將餘又稚擁進懷裏。
餘又稚一驚,心跳不受控製地錯亂了,張大了眼眸,驚詫地對上夜謹煊深邃的眼。“王爺?”
“噓。別說話。就這樣,就這樣好嗎?”似有懇求,又似有無奈。
看著他儒雅高貴的麵容,眼下是淡淡的青痕,如玉般容色裏蘊著憂色,好看的眉微微鎖著,暗暗慨然,輕歎一聲,伸手,點向他的眉宇間,指尖輕柔的柔開褶皺,為他撫平這顯露於外的無奈與疲憊。
他也累了不是麼?“王爺總是放心不下皇上,夫君……又何時才能得空……”
在夜熙國,大家都知道,皇帝仁慈,完事都以百姓為重,倒也是位仁君,隻是性子比較軟弱,手段不夠強硬,總是有人妄想著控製皇上,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皇帝依賴六王爺,事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見,到最後,他累了,卻怎麼也放不了手,放不下心了。
不料妻子說出這樣一句幽怨的話來,不自覺的加緊了擁著她的手臂,“再過些時日,等邊疆戰事平複,到時候,我帶你去逛街時,可好?”低頭,見她垂著的羽睫輕輕顫了顫,幾乎不叫人察覺的歎了一聲,他一怔,瞳眸稍暗了幾分,情愫如泉湧,失魂頻頻。
斂笑,抬頭與他四目相對,“王爺可有想過……辭官,歸隱田園?”
“……”夜謹煊明白她話中意思,卻沒辦法回答她,給予承諾,犀眸一閃,選擇避而不答。
餘又稚等了又等,始終等不到他的回應,脫離他的懷抱,起身離去,夜謹煊一怔,手中依然空卻,悵然若失之下,長臂一身,再次將她用盡懷間,手臂收緊,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強硬的禁錮著她。
“看來,我是越來越沒用了呢!”她的一舉一動總是可以輕易地鉗製他的情緒,隨著時間流逝,三個月已過,他對她的抵抗力是越來越差了,他現在真的不願、也無法失去她啊!
“想聽聽為夫的故事嗎?”
倏然轉眸,卻什麼都沒看到,餘又稚靜然不動,輕聲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母妃當年乃是夜熙國出了名的美人,年少輕狂,與父皇相愛,隻是這樣輕率的婚姻注定了不會長久,不到三年,父皇便又納了十位皇妃進宮,立了皇後,母妃失寵了,終日鬱鬱寡歡,又遭奸人陷害,在我七歲那年便香消玉殞了。”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概括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卻說不盡一生的寂寥和苦楚;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像是在敘述著別人的事情,為何叫她聽了卻是有著心疼?
“母妃去了,我沒了倚靠,宮人皆可欺我,是母後將我收納進了她的羽翼,細細照料,好好栽培。”
一直以為,他是太後的親生兒,從小受盡恩寵,榮華富貴在身側,直到此刻才明白錯之遠矣,一個孩童時期的他,孤苦無依,十年欺辱,他一句帶過,好在適時的出現一根浮木救了他,給他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讓他成長,能有今日的他,除了他自身的努力,不得不說虧得了太後的出手相助。
所以,恩情,朝廷,百姓,皇兄,他拂照了,也就無法放下了……
夜謹煊風輕雲淡的將身世幾句說完,噙著淡笑望著她,一字一句慢慢說道:“我發過誓,無論何時,我一定會是皇兄最堅強的倚靠,所以又稚,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