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東京的事,”戀瞳急急地說,“是因為我想保護他們離開東京,如果我想逃,一路上多的是機會。”
千代漠司走過來,拿過戀瞳手中的鑽戒,遞給千代峻,“父親,您還認識這個嗎?”
千代峻神色一整,“這個?莫不是——”
“沒錯!”千代漠司點頭微笑,“那年戀瞳九歲,被人綁架,我們的人來不及追,當時有人救了戀瞳,卻沒留下名字,現場就隻留下一枚鑽戒。”他頓了頓,轉臉看著少央,“那個人我找了他整整十年,沒想到他竟然早已離開東京,姬少央,你還記得嗎?”
少央微感詫異,“有這種事?”
傻瓜!戀瞳恨恨地掐了他一下,就算不是真的,隻管承認不就好了嘛!
“不,我不記得有這件事!”少央被她掐得一縮,卻不肯說謊,“十年前我才十三歲,沒有單獨出過任務,救戀瞳的人——”他頓了頓,困難地說,“一定是勇哥!”
戀瞳懊惱地直想咬他一口。大笨蛋!
千代漠司眼中放出激賞的光芒,暗暗點頭。
少央則直挺挺地跪著,倔強地看著千代峻。
“如果當年救戀瞳的人是你,”千代峻淡淡地開口,“我可以考慮把戀瞳嫁給你,你仔細想想,十年前,你真的沒有在千代宅前出現過?”
戀瞳大急,右手不規矩地在身後捏他。
“我——”少央腦中一片混沌,隻要他說一句話,這個他愛如性命的女子就可以與他長相廝守,但是——
戀瞳默然垂首,她已經明白了他的決定,她卻奇異地並不怨他了。從來沒有哪一刻,她像此刻一般了解身邊的男人,了解他的堅持與他的執著,她也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刻一般相信他,心甘情願地服從他的任何決定。
再艱難的路又如何?有他在,她願意去走。
“沒有!”少央無比清晰地說,“十年前救戀瞳的人,是勇哥,這枚戒指是勇哥給如媚的定婚戒指,我記得當時那枚戒指是遺失了的,結果他們兩個——”
最終未能長相廝守。
“既然如此,”千代峻冷漠地說,“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請離開吧!”
“雖然過去我沒能保護戀瞳,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把她交給我。”少央急道,“相信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他心裏懊惱萬分,早知如此,剛才還不如撒謊算了!
恰在此時,身邊一直沉默的戀瞳忽然“哧”的一笑,“傻瓜,你已經過關了!”
少央抬頭,千代峻含笑點頭,千代漠司則是又笑又歎,千代家所有人都在微笑。
“這是怎麼回事?”少央不解,低聲問戀瞳。
“傻瓜,千代峻,呃,爸爸他是在試你,”戀瞳衝他擠擠眼睛,“我也是剛剛看了漠司哥哥的眼色才知道的。”
“都起來吧!”千代峻走到兩人麵前,一手扶起一個,“千代家的人從不輕易下跪,以後你們都要記住了!”
少央隻覺得腦中“嗡”的一響,千代峻的意思是——以後,他,姬少央,也是千代家的人了?
“明白了!”戀瞳笑盈盈地回應,“千……呃……爸爸!”
“以後不許再連名帶姓地叫我!”千代峻愛憐地拍拍她的頭,“一點規矩也沒有!”
“是!”
“你是個好孩子!”千代峻鬆開戀瞳,用力地握著少央的肩膀,“十年前的事,我早就已經查清楚了,因為怕戀瞳傷心,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救命恩人已死的事,如果你剛才有一個字撒謊的話,我不會把戀瞳嫁給你。記住,以後要好好對我女兒!”
少央鄭重地點頭,心裏暗叫好險,剛才要是一念不正,現在——他甩頭,不敢再往下想。
“爸爸,你放心吧,他沒有這麼多花花腸子!”戀瞳打岔,“會撒謊的,隻有你女兒和你兒子!”
“所謂過河拆橋是不是這麼回事?”千代漠司笑著過來,“剛才我是怎麼幫你的?現在反倒當麵說我壞話?”
“人家知道漠司哥哥不會怪我嘛!”
所有人都笑起來,那輕盈的笑聲直飛上雲天,久久留連,入夜,彙入星河,落進寒月下清冷的院中。
“怎麼樣?”俊雅的男子一杯接一杯喝著酒,卻仍然清醒。
“千代老爺已經答應了姬少央的求婚。婚禮定在三月。”
“嗬,三月,櫻花開的季節。”男子清冷地一笑,昂首又喝了一杯,“這是意料中的。”那麼,山田陽俊,你又在心痛什麼?
今夜,他什麼也沒有——除了酒。
但,不論他多麼想要醉去,都是不可能的。
沒有醉的希望。
在這樣的疼痛下,他是醉不了的。
那個雪夜他就明白了,他背著姬少央,戀瞳堅持與他同行的那個雪夜,他一切都明白了。
“陽俊哥哥!”那個夜晚,戀瞳堅定地對他說,“我不怕危險,不管有再大的危險,我都要跟少央一起!”
她的眼睛,黑得像最名貴的寶石,跳動著熠熠的光輝。就算是死,千代戀瞳也絕對不會離開姬少央!
他終於明白了,也終於決定放她自由!
愛情,不是隻有同生共死,有時候,讓她得到幸福,也是愛情——哪怕那幸福與自己無關。
“人呢?”他淡淡一笑,“帶上來!”
不多時,兩個五花大綁的人被帶到他麵前,其中一人臉頰上有一道極長的刀疤。
“黑熊?”山田陽俊問道。
“我是!”黑熊僵著脖子,“陽俊少爺,我不明白你綁我做什麼,我對山田組忠心耿耿,從來沒有犯過任何錯。”
“那個我知道。”山田陽俊平靜地掏出手槍,“不過你還是活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