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宗辰其本人對於皇位並無興趣,可是文太妃卻是一個野心極大的女子,她要利用這個兒子,來達到自己掌握政權的目的,而手握兵權,且有表親的柳達開自然而然就與她走到了一起。

瓊樓殿內陷入一片沉寂,柳達開在下麵微抬了頭,與上座的文太妃對看了一眼,對著文太妃微微搖了搖頭,他又把頭低下了。而一直在旁邊站著看著這一切的宰相劉知遠此時跪了下去。

“啟稟皇上,召和郡主所為實是欺君之罪,但望皇上念及其年紀尚小,且慶王對朝庭貢獻頗大,饒其性命!”語畢,劉宰相雙臂平放地下,身子同時趴了下去。

宗寒楚眼角挑起不動聲色的滿意神色,然後他轉過臉看向文太妃:“太妃覺得如何?”他的笑輕得微乎其微,貌似商量,卻全然不是那個味兒。

“皇上剛才說的是,本宮越矩了。全聽皇上處置吧!”文太妃此時收起囂張的氣焰,臉上的笑容虛假而勉強。

收回目光,宗寒楚看向跪在下麵的封然回,說道:“召和郡主,你可知罪?”

在下麵跪了許久,也沒人理的封然回已昏昏欲睡,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如夢初醒,抬起頭與宗寒楚對視,然後看到在場的人,猛然想起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趕忙低下頭去。

“臣女知罪!”這一次她學聰明了,這時腦袋最要緊。

封然回的回答另宗寒楚非常的滿意,他點點頭,然後看著眾人宣布道:“召和郡主欺君罔上,罪不可恕,但念及其年紀尚小,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明日起送至清渺宮,思過一年!”

清渺宮其實就是皇宮中的冷宮,這裏曾住過多少被冷落遺忘的妃嬪,殞滅多少香魂,無人知道,但是這裏是皇宮中最為陰森恐怖的地方,是毋庸置疑的。

大年初一,封然回拿著小小的包袱,帶著玉嬌,跟著一個小太監來到清渺宮門前,小太監到了門口就不再向前,彎著腰退到封然回身後,說道:“郡主,這裏就是清渺宮,以後,每日奴才會將飯菜送至門口,奴才這就告退了!”接著小太監就像見鬼一樣逃跑了。

看著小太監逃跑的身影漸漸消失,主仆倆將目光移向了這未來一年將要住的地方,斑駁的朱漆大門上麵是一塊早已看不清字的匾額,模糊中可以看得那是“清渺宮”三個字,大門是虛掩著的,玉嬌輕輕一推,門“咯吱”一聲就應聲而開了,主仆倆就這樣走了進去。

清晨的陽光直直的灑在了清渺宮裏,裏麵落著的,飄浮的灰塵,在陽光的照射下無所遁形,一股塵封已久的黴味衝著鼻子而來,讓兩人趕緊捂住了嘴和鼻子。

“冷宮就是這個樣子?”封然回踢了一腳擋住她前行的缺了一根腿的椅子,捂著嘴對玉嬌說道。

玉嬌看著眼前的所有,殘缺的家具,破敗的門窗,滿滿的灰塵,這樣地方在白天進來都涼嗖嗖的, 要是在晚上不得嚇死人啊!可是——

“郡主,你犯了這知大的錯,隻是讓你呆在冷宮一年,那可是皇恩浩蕩啊,你就別再抱怨了。”玉嬌一邊說,已經開始一邊著手收拾了,無論如何,她今天也要把郡主休息的地方收拾出來啊!

文太妃的喜露宮裏,柳將軍與文太妃正麵對麵飲著茶,對於除夕那日柳將軍不讓她再開口的事,文太妃始終不解,他們不是馬上要成功了嗎?

“太妃所言差矣!”柳將軍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文太妃說道:“要知道咱們的目的不是讓那丫頭死,而是讓慶王與皇帝產生衝突,而偏向於我們這邊,但是,當時如果太妃執意要皇帝重罰那丫頭的話,那麼反而適得其反。”

柳將軍的話讓文太妃恍然大悟,上挑的鳳眼蕩開笑意:“還是將軍高段,本宮自愧不如,以後還請將軍多提醒啊!”

“當然,當然,能為太妃效力是微臣的福分!”柳將軍雙手抱拳與文太妃相視而笑,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隻是快得根本讓文太妃無從捕捉!

清渺宮在玉嬌幾日的努力下,已換了一副模樣,而且今日還收到了宗寒楚送來的各種新的家具與床褥,此時的清渺宮,雖不能與在重華殿相比,卻也舒適,隻是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時都有零嘴可吃,嘴巴停了下來,封然回的腦子就有空動了。想著入宮的這段時間所見所聞,還有自己的親身經曆,她總結出了一個在宮中生存的方法。

“郡主,你確定,這些是你在慘痛的教訓之後而想到的宮中生存法則?”玉嬌以無比懷疑的目光看著坐在昨天自己替她綁上去的簡易秋千上問道!

“那當然,你想想,隻要我隻呆在自己的地方不出門,每天隻吃飯睡覺,什麼事也不做,也就不會得罪人,別人總不會平白無故來找我麻煩吧?”封然回雙腳支著地,來回的晃蕩著秋千,對自己想到的好辦法而自得不已。

玉嬌翻了翻白眼,對於自家主子的不知是天真,還是愚蠢的想法不屑一顧。

“郡主,在這皇宮才沒人理你到底得不得罪人呢,隻要看你不順眼就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玉嬌知道,其實她家主子不笨,隻是懶一些,可是經過這件事之後,她可不能任她再這樣懶下去,至少得明白她現在身處的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吃人的環境。

看著玉嬌一本正經的模樣,再想到自己入宮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接著前生看到過的有關皇宮的電視與小說,裏麵的情節一點點浮現在了她塵封多年的腦子裏。

其實在進宮之前她不也想過這些嗎?隻是沒有深入,而且她不是以妃子的身份進宮,這又讓她的減少了防心,在她的認知裏,皇宮裏隻有妃子間的爭鬥,而政治上的鬥爭又與後宮沒關係,所以,她並未將問題想得太過深入,說白了,就是懶得想。

“那玉嬌,你說我們要怎麼辦?”想來想去,還是懶得想,幹脆將問題扔給了玉嬌。

“郡主,後宮的鬥爭是要用腦的,隻要你勤用腦,就可以多防範別人對你的算計了!”此時玉嬌開始處理那些沒有用的家具了,她一邊收拾一邊對封然回說道。

“宮鬥?”封然回茫然的看了一眼玉嬌,陷入了沉思,入春的空氣溫暖而幹燥,當一絲柔柔的春風拂過封然回額前的劉海時,玉嬌看到,她坐在秋千上,竟又睡著了!

夜深,清渺宮內卻有一點燭火在輕輕搖曳,初入春的深夜,依舊是寒冷的,封然回卻隻披了一件外衫站在門口,她剛剛從玉嬌的房間出來,在她叫了幾次玉嬌仍未醒的情況下她決定放棄了,是啊,收拾了一天那些破桌爛椅,累了也是正常的,可是她的肚子要怎麼辦?

“算了,回去睡覺吧,睡著了就不餓了!”當下決定,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睡覺。可是——

“咕——咕咕——”像是在表達抗議似的,肚子適時的叫了起來。

“嗚——好餓!”捂著叫個不停的肚子,封然回皺著小臉。

最後,她決定自己找吃的去,她前幾天聽玉嬌說,禦膳房不就是這附近嗎?大半夜的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她吧!

回到房間,穿上衣服,她悄悄的走出了清渺宮。

青白的月光下,一個小小的身影自清渺宮走了出去,宗寒楚站在暗處看著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嘴角輕揚著,可是眼底的冰冷卻異常的嚇人。

宗寒楚的目光愈加的深遂,他想起了曾經遇到的那個殺手,想置他於死地,卻又縷縷放過了她,這些日子來,他幾乎而忽略了這件事,是她偽裝的太好,還是他不願記起?這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這——”身邊的江公公看著封然回消失的方向,詢問著宗寒楚的意思。

“跟上去!”宗寒楚的眼神森冷的看著封然回走的方向,邁開大步走了上去。

在清渺宮附近繞了不知多少圈,封然回依舊沒有找到禦膳房的位置,而且,她迷路了!現在想回清渺宮都不可能了。

餓了,也累了,她幹脆放棄尋找禦膳房,連找回清渺宮的路她也懶得找了,一下子坐在了身下的石頭上,雙手抱著肩,發現這周圍是怪石嶙峋,不時還響起幾聲陰森的怪叫,青白的月光照著這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像是一隻隻魑魅魍魎在慢慢的逼近她。

“啊——”一個高跳了起來,封然回開始沒命的跑,前方那棵樹方不偏不倚的擋住了她的路,當直直地撞在了樹幹上後,她開始覺得兩眼冒金星,接著她感覺自己看到了那腹黑皇帝,然後她笑了,抓著他的衣襟說道:“我——餓——”話還未說完,她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宗寒楚看著懷裏暈過去的人兒,臉上有絲無耐,本以為她是要見什麼人,他跟著她,可是卻漫無目的的跟了好幾圈,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她會聰明到發現有人跟蹤她,而故意繞圈子嗎?他的直覺告訴她,她沒那麼多心眼,那麼她到底是為什麼大半夜偷偷跑出清渺宮呢,在她暈倒之前他終於明白了!

宗寒楚抱著封然回來到了最近的心怡閣,這裏曾住著先皇的一個美人,可是伊人已隨風去,這閣子因為偏選也就空了下來,還好,平時都有宮女打掃閣中還算整潔。

宗寒楚將封然回抱到了一個房間,放到了床上,可是剛把她放下,就聽她夢囈道:“燒雞好好吃,唔——你這個腹黑皇帝別搶我的蓮子糕!”突然她坐了起來,雙後向前胡亂揮舞著。

聽著她的夢話,宗寒楚不覺莞爾,他趕忙上前抓住她胡亂揮舞的小手,轉臉對江公公命令道:“叫人送些吃的過來!”

“是!”江公公退下了。

或許是太餓了,或許是夢中美食被搶走的刺激太大了,封然回竟慢慢地睜開發眼睛,當她發現眼前的宗寒楚時,立馬大叫道:“你還我蓮子糕!”

“還在做夢呢?”宗寒楚輕拍了拍她圓噴嘟嘟的臉頰,笑道。

封然回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處的地方,這房間擺放精致,卻少了分人氣,給了人一種無人居住的感覺。

“這是哪裏?”封然回推離宗寒楚,準備下床,因為她想起她是偷跑出清渺宮的,這回被逮個正著,是不是又要被罰啊!

宗寒楚一把將她撈回床上,用一支胳膊將她壓住她的肩,讓她無法動彈,然後一臉的壞笑看著她道:“你去哪啊?”

“那個,我——我——就是想上茅房,結果出了清渺宮,我真的不是故意跑出來的,我現在就回去!”封然回小小的身體努力的向前掙著,可是就是紋絲不動,她隻好苦著小臉轉頭看著宗寒楚。

“茅房?朕記得清渺宮裏有啊,何以召和郡主要出來找茅房呢?”宗寒楚憋住笑,一臉認真的看著封然回,愣是假裝不明白!

封然回真的很想將他一錘子敲昏,可惜沒錘子。

“那個——那個——呃——清渺宮的茅房壞了!”那個那個半天,封然回終於想到了一個自認為還算是理由的理由!

“茅——房——壞——了?”宗寒楚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她,眼裏的笑意隻增不減。

“嗯!茅房壞了!”為了給自己的話加大一些真實力,封然回很用力的點著自己的小腦袋。

“那好,明日朕吩咐人給修修去!”宗寒楚的手依然放在她的肩上,隻是不再那麼用力,此時他一臉的認真。

修?封然回瞪大了眼睛盯著宗寒楚,一臉的不可置信,他這皇帝也太愛管閑事了吧,修茅房的事他也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