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拉開床幃,映入眼簾的是,所有窗子都關得嚴嚴實實,哪來什麼被風吹開的窗子?
原來,是夢。
“王爺!”
葉問聽到響動急忙衝進來,就見王爺一個人麵色陰霾的坐在床上,知道他心緒不定,雖然知道不是自己該管的事,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再開口:“您如果不舍,也許還可以——”
夏侯元超長吐一口濁氣。
死?
不就是一個死!早死、晚死還不是一樣,始終都得死。
她是什麼意思?托夢來告訴他,她不肯放過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希望他能顧念舊情?
笑話!
別說現在,就是換做以前,他也不能用十萬楚軍、用弟弟的性命來換她!
他喘息著,死吧,死吧,他憎恨的女人若死了,對他,豈不是更好?用她來換虎符,就如他所說的一樣,絕、無、可、能!
——所以,她隻能死!
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是這揪心的疼痛是因何而生?
她問他會不會、哪怕是一丁點想她?
其實,就算在北地的時候,就算他恨她入骨,每每午夜夢回時,也能聽到有個女人的呼喚,一聲聲,一下下,元超元超,他拚了命也掙脫不了。
矛盾啊!
真是矛盾啊!
他盼著她去死,可他的心卻又那樣疼痛。
真的很矛盾!
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那個女人始終都占據著他的心。
夏侯元超有些煩躁,更多的是無法發泄的苦悶,到底該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王爺,或許——”葉問不想看他苦惱,還想再說些什麼。
被他惱羞成怒的打斷:“本王已做了決定,此事無需質疑!出去!”葉問隻好灰頭土臉的出去了。
他閉上眼,逼著自己去睡。可腦中來回浮現的卻是她嘴角邊的那屢苦笑,“沒有我,你定能更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
很好,很好。她,竟是來跟自己告別的!
她要死了,他也許是可以救她的,隻不過是一道虎符。沒有虎符,難道他十萬楚軍就會對姚後俯首聽命?
但是,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拿弟弟和十萬楚軍將士的性命賭那個萬一。
是啊,她死了,他的恨終於死了,他殺不了她,別人替他殺了她,豈不是正如他意?
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他想笑,想慶賀,想高興,隻是奇怪得緊,那笑聲很悶啞,竟象是哭聲!
為什麼心會痛,痛得像裂開似的?
感覺臉上有些異樣,夏侯元超伸手一觸,訝異地抬起頭看著上方房梁。經年未做修葺,這落霞宮的房頂竟然開始漏水了?
後來,再無睡意。
一直睜著眼,直到天明。
然而,卯時時分,城外的楚軍卻安然不動。到了晌午,依舊沒有動靜。明知事有蹊蹺,而且也許是不太好的事,但元超卻覺得心裏仿佛輕鬆了一下。
傍晚,葉問麵色慘白的走進來。他就知道他不好的預感真的應驗了。
“王爺,齊王沒了!”
“沒了!”這比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都要更糟。子建是他唯一僅剩的親人,也是他在這個塵世間最後的寄托。他還想要用自己來成就弟弟的輝煌。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說清楚!什麼是沒了?!”他一把扯住葉問,低聲吼道。
被掐住喉嚨的葉問這才發覺自己惶恐之下說出了一句令人曲解的話,忙對麵前麵無人色的人擺手道:“不,不,王爺請冷靜一點,您誤會了,齊王不是沒了,是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