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愛恨纏繞
夏侯元超剛回到落霞宮,就見沈妙蓮已經醒了,不僅醒了,還在坐在榻上發呆。他不覺皺眉,走過去裝作不經意地問她道:“你那婢女呢?怎麼不見她?”
沈妙蓮轉過頭,看到是他,眼裏似乎在一瞬間閃過歡喜。不過,下一刻就消失無蹤,被濃濃的悲傷和哀愁取代。
元超不想直望過去,別開頭,又問:“你在作甚麼?”
似乎聽到她歎了口氣,然後下床來到他麵前,向自己福了福身子,輕聲道:“謝王爺收留,小女子感激不盡,不敢再多作打擾,不如就此拜過吧。”
元超臉色一冷,沒有回答,亦沒去看她。
可就在沈妙蓮腳即將跨出門檻時,忽聽他緩緩問道:“你有地方去嗎?”
沈妙蓮頓了頓,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麵,小聲道:“我自有我的去處。”
“走也好。東西留下。”元超也不做挽留。
“東西?何物?”沈妙蓮不解地抬起頭。她不記得有拿過他什麼東西啊。
“我的佛珠。”向她伸出手,元超淡淡道:“那是七年前我送與你的,原本就不是你的。既然你要走,可以,但我的佛珠不能帶走。”
她望著他,一雙妙目讓人憐惜,看得人不忍心難為她。半晌才聽她幽幽問道:“王爺何苦為難於一個小女子?竟連一串佛珠也要拿走?”
“還來。”他不為所動,依舊向她伸出手。
沈妙蓮咬了咬唇,臉上露出一絲,最後還是走過去,把手裏的佛珠遞到他手心裏,然後低頭從他身邊走過,擦肩時,手突然被人握住。
抬起頭,方見夏侯元超深深的看著她,說:“沒有它,你睡得不安穩。這個你可知道?”
別開頭,沈妙蓮輕聲道:“我知道。”
“那還走?”
“拿著它,我也未見得安穩。再說,你見不得我。”
“你倒有自知之明。”他冷嗤。
“那你還不放手。”她苦笑。
“仍要走?”
她默不作聲,隻是用力。
“你真的隻是想來見我?”他問。
她仍然不答。兩人沉默半晌,她率先打破寂靜:“你放手吧。”
“東西還來,我就放。”他偏過頭,看向別處。
她看不到他的眼,隻能望著他的耳根,咬唇道:“佛珠我已經還給你了。”
他說:“你還欠我一個孩子。”
胸腔裏那促不及手的陣陣心跳不受控製的加快,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看他,然後又逃離似的別開螓首。
在她別開芳頰時,他瞥見她的美眸裏承載了難以掩飾的哀傷,不由伸出手碰觸那雙眼,似乎想把裏麵的悲傷抹去。
他奇怪地問:“怎麼了?不願意嗎?你不是說這些年心心念念的都是我,為何做這副摸樣?”
她似乎有些僵硬。
隻覺手下滑嫩的肌膚觸手生酥,夏侯元超不覺心神蕩漾,目中閃動著異彩,盯著她道:“這可由不得你退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何苦要刻薄自己呢?”說著,攔腰抱起她,向房中走去。
當夏侯元超赤著的胸膛罩上來的時候,沈妙蓮突然有一種回歸的感動,又有一種破滅的絕望。他再也不是當年的夏侯元超,不論她怎麼抓也抓不住。記憶中的那個人他早已死了,是她害死的。她不該再奢求什麼,可為何在看到他的眼裏再無往日的柔情,她還是會那麼傷心……
她把臉深深埋進手臂裏。
床榻上,夏侯元超是一個溫柔的戀人,很溫柔,甚至溫柔過以往,讓她幾乎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可她還是覺得冷,牙齒一直在上下碰撞,就連身子也止不住地顫抖,雙手用力抓住身下的錦被。
她明白他的溫柔是一種假象,是因為愛的缺失,才會如此從容不迫,如此冷靜,如此殘酷,以至於麵麵俱到。身上的那人不像是一個溫熱的身體,倒象是一具冰冷的盔甲。
她的手霍然鬆開,手心裏的佛珠滾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