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傷到了仙界指定的人界聖女,老夫如何擔得起這個罪過?”尉遲天南看了一眼那紫色缺口消失的方位,一絲若有似無的黑紫色光霧還在彌漫,整個真氣護罩戛然停止了傾斜,那種凝靜的狀態並非一物的停止,而似是整個空間都被凍結了。
他手掌一轉,真氣回收,千絲萬縷吸回指尖,掌心向下,作撥水動作,一聲尖促氣音,握手盡收氣勁。
壓迫著整個祭壇高台之上的煞氣,盡數消散,藍光平地卷散,散作殘霞般的流光碎片。
封刀會弟子群中發出陣陣隱忍不住的咳嗽聲,極其幹啞,弟子們三兩揉捏著咽喉咳嗽,方才稀薄的空氣入喉,簡直如針刺刮割一般,個個聲音都沙啞了。
站在弟子群最前列的慕容遊婉臉色也有些差,但是她的臉上沒有慣常的高高在上的嬌蠻傲氣。
她盯著那白衣勝雪的邀月,仿佛盯著一團白色的傳播瘟疫的病原體般,甚至能從中看到病毒張開的楞刺,模樣猙獰。
貝齒越咬越緊,她的牙根已經冒出了細細的血絲。
心中一直以來潛伏著的某個想法,如破土而出的黑色植物一般,伸展根係,深深紮根,放肆冒頭,激蕩起心頭凜冽的凶意。
在秦君凰那個不知好歹,膽敢跟少主親密的惡心的醜女之外,邀月這個障礙,是早已存在的。
慕容遊婉歪了歪頭,玉頸處傳來冰冷的骨骼碰撞聲,眼瞳如同大海,情緒則像落入大海的那一根針,無法捕捉,更猜不透。
“誰也別想……”隨著心中那個想法如有毒植物般生長開來,她心中暗想的聲音,也似幹枯樹枝摩擦的聲音一般,咯吱咯吱,仿佛有千百根細小尖銳的倒刺,正在打磨得更加鋒利,“與我搶少主……”
而此時,尉遲父子和無憂公子兄妹站在一起,看著邀月張開的掌心,那旋轉的法印清晰映在每一個人的瞳中,如火燒的烙印一般,除了那一點光影,四人的瞳孔一片黑暗,情緒藏得極深。
“嗯……”尉遲天南先發出了一聲沉沉的單音節,意味不明,卻讓人揪心,呼吸一提,專心等待他的下文。
他隻是撚起肩前一束微帶霜白的長發,輕甩到肩後,淡淡道,“出現「饕餮」的靈紋,也無怪祭禮不成功。”
“祭拜聖獸的高台之上,出現與聖獸天生相克的凶獸靈紋,聖獸不顯福澤,並不奇怪。”無憂公子折扇輕搖,一下一下輕扇出的都是氤氳如霧的銀色真氣,四麵八方擴散開來,驅散祭壇高台之上帶著濃厚粉塵的霧氣,讓眾人的呼吸通順一些。
霧氣清走之後,露出的仍是雲影紛亂、雲層逆流的天色,普照人界的清光一消失,便似永不再來般。
“人界同道們,怕是急需一個答案。”邀月一卷雲袖,負手於背,款步走向高台邊緣,麵向高台之下躁亂的人群,指尖在空氣中輕輕一點,有如點破一層水麵般,一圈漣漪般的光圈盈盈打開,凝成一個半透明的弧狀白虹。
白虹開口的方向,正對著台下人群,私語聲潮微弱下去,一道道目光都集中過來。
透過這白虹,邀月的身影和聲音,清晰落在人群中每一片瞳孔之中,有如九天之上虹霞凝成的聖女巨像一般。
“祭禮出現差錯,驚擾各位同道,實在抱歉。”邀月的話語天衣無縫,字字句句安撫人心,讓驚疑不止的人界同道們都安靜下來。她一轉眸光,微翹的眼角之上,映出一絲詭異的冷光,掃了那邊無言站立的秦君凰,那少女的眼中,仿佛藏了一整片黑夜一般,情緒幽深,琢磨不透。
轉回視線,邀月緩緩抬起手掌,將掌心那枚旋轉的法印對準白虹弧口,那法印的形狀也就擴大了數倍,帶著一股壓迫眼球的氣勢,在每個人眼中鋪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