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李沁溪直接讓張溫齡搬來了一大桶酒,也省得跑來跑去的。
不出李沁溪預料,張溫齡真得沒有動用內力去化解酒勁。
因為她知道,他從不會拒絕她一切要求。
哪怕這個要求會讓他失去很多東西。
盡管是她一個勁給張溫齡灌酒,張溫齡喝上十杯,她才堪堪喝半杯。
不過最後先醉倒在桌上的卻是她。
也或許張溫齡早就醉了,所以他任憑她拉拽著他上了床。
十七歲那年,一個少年憑著聽來的隻言片語,一個模糊不清的長安地名,一陣清風吹開麵紗露出的半張臉,就離開了自己的“家”,就流浪萬裏,去往他鄉,隻為追尋一個模糊的影子。
在一個寒冷的雨夜,一個看了別人舞了十年劍的少年,咬牙揮下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劍。
後來,他入了宮。
或是命運的眷顧,因為一次意外,他見到了薑皇。
隻記得薑皇用異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隨後他便被一路提升,最終做到了總管的位置。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被提升的這麼快,也沒人知道薑皇為什麼會在宮裏成千上萬個太監裏麵獨獨看中了他。
不過,少年最終也確實見到了追尋多年的身影。
不過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後,而他不過是拖著殘缺之體的廢人。
可他並不後悔。
為了能再看她一眼,他可以背離宗門,不遠萬裏,甚至放棄擁有她的權利進了這皇宮。
他是一個很知足的人,如果說能像現在這樣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他已經付出了很多的代價。
這一夜,或許是張溫齡自從下山以來,睡過的最安穩的一個覺了。
這一夜,張溫齡什麼夢都沒有做,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夢裏的一夜。
第二天,張溫齡揉著疼痛欲裂的腦袋想要起身。
可身上壓著的什麼東西,卻讓他一下起不來。
手一撐身下的床,極度的柔軟舒適感讓張溫齡猛然一驚。
睜眼一看,李沁溪絕美嬌柔的臉蛋還朦朧著睡眼趴在他赤裸的胸脯上。
似乎感受到張溫齡的動作,李沁溪嚶嚀一聲,悠悠醒來。
張溫齡連忙緊閉雙眼,就要起身下床。
“太後娘……”
李沁溪一把摁住了張溫齡的胸膛,將他壓了回去。
“躺下!這是命令!”李沁溪笑著說道。
張溫齡的身子一軟,終究還是慢慢躺了回去。
李沁溪這才繼續趴在張溫齡的胸脯上,纖纖細手如同一條細蛇一般在張溫齡光滑的脖頸處緩緩遊走著。
“在我年幼的時候,有個算命的給我算了一卦。卦象上說,我這一輩子命其實很短,不過會遇到三個不在天數上的男人,我能活多久,就看他們肯為我續多長的命了。”
李沁溪俯在張溫齡的耳畔輕輕的呼氣,張溫齡的耳朵明顯一顫。
“這第一個男人就是我的哥哥,他也就比我大了一歲,可是我們童年卻是截然不同的。我們的身世注定了他必須擔負起巨大的責任,不過我在他的庇佑下,童年卻依舊無憂無慮。
直到長大一點以後,我才發現,原來我與他一直活在不一樣的世界。用他的話說,就是總要有一個人負重前行,總要有一個人身不由己。不過他也隻能給我一個美好的童年去回味了,如今他也不能再為我遮風擋雨,剩下的路,隻能我一個人去走。”
李沁溪側頭躺在張溫齡的身上,凝視著自己的手腕,一滴淚水悄然滾落在張溫齡的胸膛。
淚水如同一把匕首,仿佛狠狠撕開了他的皮肉,要把他心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