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你一條狗命,滾!”
安子澄抽出手,轉身走向血衣。楊老鬼立馬捂住肚子,把已經流出來一小節的腸子塞回了肚子,連忙幾個跳躍消失在雨幕中。
地上的血汙很快被大雨打消,空氣中原本濃鬱的血腥味也淡了許多。
薑鳳青頭頂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油紙傘,從體形看打傘的是一個男子,一身青衫,看不清麵容。
“安將軍做得有些過了。”血衣開口道。
“過與不過,我心中有數,不需要你來評判。”安子澄冷冷道。
“我本以為不需要我出手,沒想到你們兩個這麼不中用。”
打傘男子掃了一眼血衣,開口道,“安子澄,現在離去,我可以當做沒看到你。”
血衣躬身道,“青傘大人教訓的是,是屬下無能。”
“想不到,你這血衣也會做狗啊。”安子澄哈哈大笑,嘴角的傷口又被他扯裂,流出鮮血,他隻是不在意地擦了擦。
“若是你全盛之時,還能與我爭鬥一二,如今你已是油盡燈枯了,若一意孤行,今天恐怕你得和這大皇子一起死在這了。”
青傘淡然說道,“耗費二成內力送他護身靈珠,此為重情。孤身為他闖這險地,此為重義。我敬你重情重義,給你活命的機會。但若是你執意尋死,我也能成全你。”
安子澄似是沒有聽到,一步一步向青傘走去,一雙火瞳隨著他緩慢的腳步一點點黯淡下去。
血衣此時卻是沒有去理會那安子澄,而是疑惑地看向原先那客棧院牆倒塌後留下的一堆磚瓦,那裏有一團黑影在動。
安子澄來到青傘麵前,站定,眼睛已經恢複正常。黑暗中,薑鳳青再看不清他的麵容。
“再進一步,入我傘下,死。”青傘淡淡說道。
“這麼晚了,該回去洗洗睡了。”薑鳳青打著哈欠說道,“我都有點累了。”
安子澄聞言沉默。
青傘抬頭望向無邊雨幕,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大勢已去,你還有你的赤龍軍。孰輕孰重,莫要自誤。”
雨小了一些,安子澄走過磚瓦殘骸,騎上來時的馬,噠噠的馬蹄聲再度響起在道路,隻是少了那把長槍,少了那抹月光。
過了很久,青傘開口問道,“你為何還是如此平靜?”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薑鳳青笑道,“有個詞叫在劫難逃,若是我當真命喪此劫,我再怎麼掙紮也是無用。”
“你倒是看的通透啊,可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像你這麼灑脫啊。”
一道蒼老清音傳來,青傘與薑鳳青皆是看向院牆處。
一位白發長須老者手中拿著個幢幡,上麵寫著樂天知命故不憂。
老者從院牆的磚瓦堆中坐起,抱怨道,“貧道在這牆上睡覺睡得好好的,你們這些人在這喊打喊殺的,擾人清夢。”
一邊說著,老者一邊向他們走來,口中還念念有詞。
青傘皺著眉,眼看著老者走近血衣,血衣卻毫無反應,隻見老者突然一手扣住血衣的手腕。
“世間萬物皆存三念。”
老者隻是輕輕一拉,血衣便直接飛起,不知道飄向何處。
“首念為惘次念為真三念為鬽。”老者扔開血衣,繼續一邊向他們走去,一邊念道。
“所謂一念地獄一念天堂。”
天開始蒙蒙亮,雨也停了下來。
“起心動念皆是因,當下所受皆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