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粗枝枯樹被風吹得呼呼響,攀著枯敗藤蔓,狹窄小道無人路過,這裏是避風口,冷風吹不到,秦鯉就在一旁的回廊,蕭穗似乎都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蕭穗慢慢抬起精致眸眼,看到身著玄袍的裴元淮在她身後,她緊緊握住拳頭,沒說話,鎮南侯突然遇刺,裴元淮出現在這裏,不言而喻。

帷帽遮住她的視線,握著她手臂的男人也沒再繼續開口,隻是強勢將她壓在牆上。

裴元淮的聲音幾乎要聽不見:“秦編修會往這邊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蕭姐姐也該曉得。”

他們兩個人對對方都非常熟悉。

蕭穗的手蜷起來,最後又慢慢鬆開,放在他的寬厚後背上,粉潤指尖抓起他的衣袍,露出褶皺,讓人平白無故看出幾分女子的嬌羞。

裴元淮不是急性子,不管做什麼都溫溫吞吞,在京城算得上半個怪胎,可在他身邊不至於讓人惱怒,反而還有種舒心的平淡。

他也不算是很溫柔的孩子,待人雖是有禮,有時卻又太過冷漠,但在從前的蕭穗看來,裴元淮著實像隻剛抱回家的小奶狗,點他鼻尖,他會皺眉不滿看她,但把他抱在懷裏,他就會微微紅著臉搖著看不見的尾巴,蕭穗把他養成能和普通人正常說話,耐心陪伴了好些年。

旁人說他愚鈍,但她偶爾也會覺他別有智慧,現在看來,當初果然沒有想錯,或許他對她本就無心無情,是她太過自以為是,倒還好提前出了深淵。

秦鯉沒直接過來,他叫住了那小僧,似乎是發現那啞巴小僧在找東西。

人就在不遠處,說話的聲音就像在耳邊,蕭穗的指尖泛上一層粉,發紅臉頰被裴元淮大手覆住,卻又不得躲開,心想自己和這位秦編修當真是不合,日後他去魏王府,她一定避著他。

秦鯉看那小僧抬手比劃,也大致知道是他是來找個女人,他點頭應下,說會往寮房附近找,但那個小僧忽然想起蕭穗來這邊是瞞著別人,又連忙擺手示意不用了,秦鯉有些奇怪,問聲不用他找嗎,那小僧連忙點起了頭。

來這種地方的一般是世族小姐,身邊不乏婢女小廝,秦鯉心覺大抵是貪玩,玩夠了自然會回去,撞見了還麻煩,便應聲下來。

冷風一陣又一陣,京城今年會比往年要冷,秦鯉往寮房走,他家境中落,自小貧寒,母親一直在為他張羅婚事,但秦鯉總覺別人接近他別有用心,今天隨母親來求簽,抽到下下簽,把他母親都擔心壞了,他不想聽嘮叨,便出來透透氣,走著走著便不記得回去的路。

走廊旁一些紅菊含苞待放,秦鯉目不斜視,拐過彎時眼睛卻突然瞪大,忍不住後退一步,臉色鐵青。

朗朗乾坤下,纖細女子被高大男人壓在牆邊,隔著帷帽什麼也看不清。

她衣著樸素,卻是極襯玲瓏之態,衣襟都有些亂糟糟,不知道遭受何等孟浪之舉,手如柔荑,五指纖纖,一猜便是哪家小姐扮作婢女和公子哥暗中私相授受,仗著這裏僻靜沒人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秦鯉憤怒的聲音傳來,蕭穗像是受到了驚嚇,往裴元淮懷裏縮了縮,裴元淮抱住她轉身,不讓任何人瞧見她模樣,秦鯉隻看到個背影就覺眼睛被髒汙了,甩袖怒去。

蕭穗手抓住裴元淮的手臂,有些站不穩,她微側著身子,看秦鯉離去,既然裴元淮知道她不喜秦鯉,便也早該把他查了遍,知道他是什麼性子。

——秦鯉讀聖賢書,為人克己複禮,最見不得不合規矩的事。

“談談吧,”蕭穗抬眸道,“陛下當應該有不少話要問我。”

“怎麼會,我從無多餘話問蕭姐姐,”裴元淮不急也不躁,“但蕭姐姐私下出京,想必回京也是能瞞過城門守衛。”

裴元淮手還放在她腰上,規規矩矩,明顯是要借她的勢回京。他不大愛厲聲說話,長大之後任何話語到他口中都會變得平靜,即便是蕭穗,也很少見他慌張無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