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持意會道:“在祈福大殿中,今日大殿不開,姑娘可進去。”
前兩年玄鳴寺起了山火,燒了一大半寺宇,是蕭穗捐的香火錢重建。
她戴上帷帽,輕扶馬車邊下來,吩咐侍衛在此等候,老主持請她進去,蕭穗輕攏住披風,隨在他身後,今天出門沒帶多少侍衛,也不得在玄鳴寺太過久留。
“寺中最近可有什麼事發生?”
高大樹木矗立,四周掉落黃葉,繞過回廊的拐彎會通向香客寮房,老主持帶蕭穗走的另一條路。
老主持道:“常人雜事不便說,但蕭施主乃寺中恩人,倒可聽幾分,薑相家兩個孫女都到了適齡期,相夫人前天私下問老衲這兩個中誰有鳳命,老衲算出是都沒有,看那兩個姑娘,似乎也不願意入宮。”
涼風陣陣襲來,吹動枝葉,蕭穗微頓,裴元淮初登基,後宮空虛,遲早要選後納妃,薑相家中有未出嫁的適齡女子,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旁人不想嫁他也正常,在他登基為帝之前,除了張俊俏的臉外別無所長,京中小姐都不大看得上他。
“今天秦編修也被母親拉來了,我聽蕭施主說過與他不合,若不想與他撞上,盡量少在寺中走動,”老主持說,“今日朝中休沐,又是黃道日,蕭施主正巧趕上了。”
“我倒沒料他也會親自來。”蕭穗臉色微妙,她二十三還未出嫁,是因為裴元淮和魏王,秦鯉今年二十有六,房中至今還無侍妾通房,她想他母親與其把他拉來這種地方,倒不如好好治治他那疑神疑鬼的性子。
臨近東側的祈福大殿,不時有奇怪喧鬧聲響起,蕭穗斂眉謹慎,一個小僧匆匆從前邊小道跑過來,看到老主持在,連忙跟他道:“主持,有刺客混進了寺中,混亂中鎮南侯遇刺,大夫說他傷得重,不一定熬得下去,鎮南侯夫人要你快過去看看。”
小僧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老主持皺眉,似乎沒料到會出這種事,他轉頭看向蕭穗,蕭穗點頭道:“行恩師父若有事,那便先過去吧。”
老主持歉疚離開,蕭穗看他離開的背影,眉也慢慢蹙起來,鎮南侯是魏王手底下武將,經常和蕭穗接觸,武藝高強,能傷到他的人,京城中又能有幾個?
現在想再多都無用,她不可能在這裏見任何一個魏王手下。她隨啞巴小僧去祈福大殿,取走自己曾經鎖在箱櫃中的一個香囊。
藤蔓爬在角門上,青石板地一邊的圃園有紅菊微綻,不遠處是寮房,但佛門清淨地僻靜,太陽透過雲層漏出一點微亮的光。
蕭穗走出回廊,步子就突然停下來,她麵色突變,看到站在不遠處穿一身藍袍的秦鯉。他似乎是迷路了,手背在身後,看著左右兩條小道,清俊臉龐微皺起來。
她往後退卻兩步,轉回走廊中,背靠石牆,聽到秦鯉上前和那個啞巴小僧問話,她胸口的起伏都在慢慢加快。
蕭穗心想自己最近難不成是倒了大黴,怎麼事事都不如意?遇上別人還能有番說辭,最多用魏王辦事的由頭搪塞過去,偏遇到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要是被他牽扯上鎮南侯遇刺一事,日後定會被他盯得死死的。
啞巴小僧嗚嗚半天,給秦鯉指了條道,正是蕭穗剛剛過來的這條路,小僧在回頭時看到蕭穗不見了,撓頭疑惑,往回找蕭穗。
蕭穗心中一緊,她手輕扶住帷帽,轉身快步走到回廊盡頭,拐過石牆拐角,打算找個地方先躲躲,她呼吸還沒穩,下一刻便被一隻大手攥住手臂,拉到結實懷裏,讓她差點嚇得驚叫出聲。
“蕭姐姐要完了,”高大的男人在她耳邊低語,說話的聲音有些慢吞吞,“秦編修就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