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雨聲密密麻麻落在屋簷上,涼風從窗牖縫隙中透進來,輕掀起窗幔一角。

裴元淮慢聲問道:“皇室子弟最重女子名節,蕭姐姐想嫁魏王,真的不怕他發現嗎?”

他說話速度很慢,就像是在給人施加壓力,旁人不清楚,但蕭穗知道他不是故意吊人胃口,隻是說急了,他會結巴。

她當初教裴元淮學說話,就花了整整三年。

蕭穗跪坐在蒲團上,手邊是婢女剛端上來的溫熱飯菜,她美眸抬起,道:“太子殿下應該記得當初答應過我什麼。”

“倒有些印象,”裴元淮微彎腰撐住方桌,也不糾正她還叫他太子,深黑的眼眸和她對視道,“記得那時魏王在門外探望蕭姐姐,差點推門而入,蕭姐姐咬破了我肩膀才忍住沒出聲,他走之後,蕭姐姐輕含去我肩上血跡,讓我瞞下那天的事,不知是不是這件事。”

身後的紫檀木漆紗燈精致豪貴,張昭儀受寵,殿內樣樣都是好東西,對蕭穗來說倒不是稀奇物,她合起手中書,對他所說的那些穢語置若罔聞,隻淡道:“從前種種是我的錯,若是你想問有關魏王的事,那你大可不必從我入手,我不可能說。”

他能登上帝位是他的本事,她被他蠢笨模樣騙過,是她自己識人不清。

魏王那邊絕不會讓他好過,蕭穗是魏王一派,自不會轉頭來支持他。

“看來蕭姐姐是一心想嫁魏王,”裴元淮站起身來,手背在身後,“隻不過他會不會娶一個不貞女子,便全要看蕭姐姐自己造化。”

她慢慢開口道:“你要什麼?”

他們的事如果宣揚出去,丟的不僅是她自己的臉麵,蕭家也會被人戳著脊梁骨議論,蕭穗想嫁魏王是為了蕭家,不可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寬敞大殿內隻有他們兩個,裴元淮什麼也沒說,他寬肩窄腰,身形挺拔如山間鬆,玄衣繡精致雲紋,幽深瞳孔仿如夜間黑幕遮住全身的鋒芒,一眼便知絕非池中之物。

蕭穗頓了一會兒,隻低聲道:“我不曾對不起你,你何必要為難於我?”

他一句話不說,便是要她自己做到他滿意。

“我也不曾對蕭姐姐說過什麼,你何必胡亂猜測冤枉我?”他謙遜道。

她淡聲說:“其他的事我可以答應你,但昨晚上的荒唐,我不想再發生第二次。”

蕭穗不想因為他放棄多年設計。

“昨晚有什麼荒唐?”裴元淮慢吞吞問,“望蕭姐姐告知一二。”

透進屋內的光亮映出他俊朗麵孔,蕭穗慢慢站起身來,她纖腰如枝上細柳,窈窕有身段,卻是徑直給了他一巴掌。

“你與魏王殿下比,天差地別。”

她性子一貫溫和,除了遇到對魏王有害的事,裴元淮微偏著頭,他抬手慢慢握住她纖細手腕,視線看向她胸口紅印,頷首道:“蕭姐姐說得是。”

……

蕭穗的那一巴掌,裴元淮以另外一種方式還給了她,即便是她,也隻能再次咬牙忍下。

等蕭穗從皇宮出來時,已經過去兩天。

她坐在馬車上,纖白手指慢慢撩開羅幔,朝外看了一眼,道路兩旁商販一同往常,似乎沒受半點宮中皇帝駕崩的影響。

那封指桑罵槐的信那天晚上就被裴元淮收了起來,他沒什麼表現,蕭穗也不想和他多說。

宮中那些上不了台麵的把戲她都清楚,蕭穗的把柄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即便是殺了他,也不能保證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她的秘密。

或許當年留他在身邊就是錯的,他本就有自己喜歡的人,她不該因為一時的私心多有摻和。

蕭穗還沒下馬車,管家便連忙來稟報,說有一堆官員擠在待客的書房裏等著見她。

這幾天出入皇宮的,除了現如今小皇帝手底下的親信外,也就隻有她。

蕭穗和裴元淮間的那層關係是無人知道的秘密,旁人眼裏他們關係是不錯,但真往深了想,隻會覺得她是為了魏王接觸這位沒用太子。

魏王身邊的蕭姑娘人脈極廣,為了魏王癡心一片,人盡皆知。

她今天從皇宮出來,還有人覺得是裴元淮不顧念舊情,為了登基順利囚禁於她。

天色仍舊陰沉,秋風卷起地上落葉。

“蕭姑娘,這是怎麼回事?陛下怎麼突然得重病駕崩?真是外麵傳的那樣?”

“小太子生性愚鈍,怎麼可能做到今天這步?蕭姑娘查出來了嗎?”

“魏王何時回京?可曾派人回京傳個消息?”

蕭穗才剛踏進書房,便有幾個人匆匆迎上來七嘴八舌,她隻是微微抬手,止住他們的話語,開口道:“先帝因張昭儀染上重病,任何人不得對外宣揚此事,新帝剛上任,諸事繁多,在魏王回來之前,不可給魏王殿下惹上麻煩。”

蕭家見客的書房幹淨寬敞,來了這麼多人也不顯擠,兩座銅人閱書像立在坐上案桌兩旁,幾個官員的案桌前都擺了香茶,有幾個在私下議論,猶豫之色顯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