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淵落寞地端起咖啡杯,輕輕啜了一口。“她回來的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好不容易燒才退下來,她就堅持要回去你們的那個家。”
向淩無意識地攪著咖啡,靜靜地聽著。
“真是任性,手都這樣了,哪有辦法自己生活自理?”
“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她的性子嗎?”楚成淵笑得無奈,“後來,拗不過她吧,也隻好同意。隻是……讓阿桑也跟著過去照顧她。”
向淩反射性地蹙眉,好半天才舒展開,笑道:“這樣也好。”
“可是她不準阿桑進你們的臥室,所以照料起來難免有些不方便。昨天……”
楚恒站在衣櫥前,怔怔地盯著裏麵掛著的那件軍款昵大衣。手裏成對的華麗假麵,嘴角永遠地定格在那一個甜蜜的弧度,哪怕物是人非,依舊如此。
瓷白的膚色,在眼部以華麗炫眼的鑽鑲成狐狸麵具的造型,並漆以金屬金粉,順著挺直的鼻梁,薄厚恰好的唇同樣塗上金粉,配著兩腮處若隱若現的淡色花紋彩繪,再加上尊貴的五彩藏金線的帽,是屬於他的男款假麵。
她一笑,將假麵置於衣架之上,襯著那款有型的軍款昵大衣,想像是他戴著假麵站在自己麵前。
緩緩抬起手上的女款假麵,同樣瓷白的膚色,整體布滿以金粉描繪的精致圖案,隻在T字區以自鼻梁向四方暈開的金粉均勻覆蓋,不繪圖案。左右邊緣為不對稱的扇形女子帽造型,左右大小不一,以蕾絲藏金線滾花邊。
當假麵覆上自己的臉,楚恒有絲恍惚地覺得,他們正要共同攜手參加嘉年華狂歡派對。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麵具下的唇弧度越拉越開,有種自欺欺人的滿足。
突然,右手又在隱隱作痛,一個不穩,假麵脫落。
假麵在地上彈了幾圈後在她腳邊停下,整個翻轉過來,露出蒼白的模印,有些駭人。
緩緩抬眼,看著櫥門背麵的鏡子。
鏡中的女人頭發散落,臉色蒼白,眼中布著淡淡血絲,眼下高高腫起發黑的眼袋,竟是那麼不堪。
記憶中驚鴻一瞥的麗影適時劈入腦中,與鏡中的自己形成鮮明的對比,似在無聲諷刺著自己的境地悲涼。
“我們已經離婚了……”
“楚楚,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不要……不要再說了……為什麼要說出來……”楚恒一拳重重地擊碎了麵前的鏡子。
“小姐,你怎麼了?”外麵的桑姨忽然聽到自楚恒臥房傳出破碎的響聲,一驚,再也不顧不得什麼,撒腿就衝進來。
一進門,隻看著滿地的碎片,呆站著的楚恒,以及楚恒血肉模糊的手。
“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桑姨瞪大了眼,失聲大喊。一急,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桑姨,我沒事。”楚恒竟像不感覺到痛一樣,硬是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桑姨老眼含淚,仍是瞪大了眼看著她。
楚恒像是看著她的樣子有些難受,想過來安慰她。可是——
“啊——小姐!”桑姨大驚失色地跑過去,製止了她自殘的動作。
就這麼光著腳丫踩著碎片走過來,現在隻怕連腳底也是血肉模糊一片了,可是她卻像是不知痛的,連眉頭也沒見蹙一下。
向淩手上的動作一頓,指尖緊緊地掐住了銀勺,直至指節泛白。
“唉!”楚成淵從回憶中抽身,又是沉沉一歎,眼裏全是無可奈何的心疼與擔憂。
向淩垂下眼瞼,平靜的俊容上雖然依舊是不顯山不露水,卻隻有自己知道,心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一陣尖銳的疼痛。
“怎麼會這樣?”同時,他也在問自己,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楚恒究竟是怎麼了?除了上一次被搶劫的狼狽,他所看到的那些消息,哪一則她不是意氣風發,光彩照人的?
楚成淵苦笑,“我也想知道。原以為她看了這麼久的心理醫生,應該早就走出來,沒想到……”
“心理醫生?楚楚?”向淩訝然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