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確立我的太子
沒有人回答語琳,因為此時,辛離正在皇宮的一角,被一群赤鐵勇者正圍住了,轉馬燈那樣地廝殺。
他的護衛都已經死了,馬匹也殞命了,長槍折斷了,金石子用盡了。到了這一刻,他隻能揮舞著匕首,機械地殺敵、殺敵……
也不知過了多久,全身是傷的辛離發現四周圍安靜了,殺伐的聲音變得遙遠了。
他環顧一下,這才發現,原來,身邊的敵人都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把他們都殺光了?”辛離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踩著屍體,一步步向前走去。
突然,地上的一具“屍體”伸出隻手來,捏住了辛離的腳踝。“屍體”的另一隻手則操起了身側的長矛,死命地捅向辛離!
辛離側轉,長矛擦著他的身體而過,鮮血順著矛杆淌落……
辛離忍痛揮出一刀,將長矛的尖頭“唰”地削斷,然後勇猛地撲向了已經直立起來的“屍體”。
“屍體”知道,憑自己的武功,是躲不過了,於是閉起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屍體”感到自己並沒有死,他睜開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發現:辛離的匕首,居然在離他的身體還有三寸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
“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我殺你很容易,但我不想殺你了。”辛離咬著牙,一字字說道。
“屍體”淚流滿麵,在辛離麵前跪下,重重地磕了個頭,方才緩緩離去。
這時候,語琳帶著黑甲軍趕來,她撲打著翅膀,停落在辛離身邊,用力地抱住了她的兒子道:“真是娘的好孩子!”
然後,她又舉起了右手,輕輕地摸著辛離的頭發:“孩子啊,你還怪娘親沒有把你封為妖獸王嗎?”
辛離低下了頭:“娘,當初是我太衝動了,其實娘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娘應該可以理解,作為昔日妖獸王的兒子,我很難一下子接受妖獸族將逐漸和人族合二為一的消息……”
語琳忽然站起了身來,鄭重地舉起了辛離的手說:“孩子你放心,如果娘得了天下,那麼,你身為長子,理所當然地就是太子,是未來的諸王之皇!”
辛離隻感到腦袋裏“嗡”的一響,他連忙拉住了語琳的手臂說:“但是,娘……我……”
飛續上前,向語琳諫言說:“公主三思,他是妖獸族人。”
語琳秀眉輕蹙:“有規定諸王之皇不能是妖獸族的嗎?”
飛續搖頭,苦笑道:“如果公主覺得可以,那就可以吧。”
語琳揮手向天,豪情萬丈地說:“皇的作用,就要讓天下幸福!那麼,隻要皇發揮了他的作用,他的種族還有什麼要緊的呢?”
而就在語琳在全軍之前確立下太子的隆重時刻,禦花園的芳芷台上,昔日的諸王之皇“東皇太一”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終點了。
他躺在一張古樸的床上,突然一抬手,把床邊的宮燈打翻——
火焰沿著燈油燃燒起來,先吞噬了簾幕,再吞噬了樓板,轉眼,整個芳芷台就大火熊熊。
火光瘋狂地扭動著,像一頭絕望的長毛紅獸!
皇宮中升起了厚重的煙幕,黑暗中帶著紅色,那是被火焰映襯的。
東皇太一開始歇斯底裏地狂笑起來。
這時,一道倩影在火中出現了!
“姿姬?!你來做什麼,快走啊,化裝成宮女乘亂逃出去啊!”東皇太一指著姿姬咆哮道。
“陛下!”姿姬跪下說,“請允許我,陪陛下一起死!”
東皇太一厲聲道:“那你和痕兒所生的兒子怎麼辦?”
姿姬平靜地回答:“我把他裝在搖籃裏,從宮中的一條河裏放出去了。”
東皇太一憂心忡忡說:“這個孩子,他還能活下去嗎?”
姿姬大笑起來:“艱難困苦,都是培育曠世異人的搖籃!如果那孩子真地有什麼特別之處,那麼,他必定會活下去的!聖火會在冥冥中保佑他的!”
姿姬說罷,上前,緊緊地拉住了東皇太一的手道:“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其實,我真正愛的男人是你。”
東皇太一嚇得抽回了手說:“胡鬧啊,寡人是你公公!”
姿姬溫柔地把頭枕在東皇太一胸前:“我們都要死了,在臨死前,我向我最愛的男人表白,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都不會後悔。”
東皇太一長歎一聲,摸著姿姬的頭發,黯然地說道:“但寡人隻能把你當成孩子,就這樣。”
……
帝都被語琳和逐日王的聯軍占領了。
包括皇宮在內的東區由語琳控製;而西區,則落到了逐日王手裏。
朱雀大街成了雙方的楚河漢界,每時每刻,街道兩邊都劍拔弩張著。
一場決戰不可避免,但誰也不知道,最後的戰鬥,將在何時打響。
百姓是最可憐的人,他們的生活區已變成了準戰場,保不定哪天,射偏的流矢就要落在他們的頭上。
那是一個寧靜地夜晚,但與其說是寧靜,倒不如說是肅穆。
借著明亮的月光,語琳走上了帝都中的古老十層玉台“璜台”。天下最大的一盆聖火,依舊在祭壇上熊熊燃燒,它無聲地見證著曆史,見證著滄桑。
一隻彩鳳飛來,無比親密地靠在語琳了的身上。
語琳摸著彩鳳的羽毛,喃喃說道:“七年的光陰轉眼而逝,不過老師,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終於。”
我們的寧公主在祭壇上呆了很久,當她走下祭壇的時候,卻遇到了抱劍而立的冰怡。
塗著藍色眼影和口紅的冰怡就那樣沉默地站在月下,披風飄舞,英姿颯爽。
“你是來找我的?”語琳微笑著問道。
冰怡點點,幽幽地說道:“其實……析木喜歡的人終究是你。他和我在一起,隻是為了利用我,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語琳憤怒地打斷了她:“他已經和你在一起了,他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你不應該有這樣的擔心。”
冰怡抬起頭,無助地問:“可他……他真地愛我嗎?”
語琳溫柔地把手放在了冰怡的肩膀上:“他現在愛不愛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隻要你願意為他付出,那麼,他必然會回報你的。”
話分兩頭。
韓逍正在案桌後翻閱竹簡,一台珊瑚樹一般的宮燈照出了他的影子,挺拔而偉岸。
“報!有個蒙麵女人說要見您。”一個黑甲軍在韓逍麵前單膝跪奏,然後,舉雙手呈上一對玉質耳環。
韓逍怔怔地看著耳環,自言自語地說:“什麼東西嘛……”突然,他恍然大悟般衝那黑甲軍喊道:“讓她回去,我不想見她!”
“諾!”黑甲軍領命而去。
“等一下。”韓逍又伸出手製止說,“叫她進來吧。”
不一會,一個披著白色鬥篷,用白紗蒙麵的女子出現在韓逍身前,幽怨地說道:“總算你還沒忘記我啊!這些年,我一直都沒有嫁人,因為我的心,早已經被你這個負心人給占據了!”
韓逍不耐煩地道:“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我還當你有什麼正事呢。”
蒙麵女子扯下麵紗——她的臉,俏麗依舊,但比起當初,又多了幾分成熟風韻。
是太陽郡主,東彗!
她泣不成聲地說道:“你是愛過我的對嗎?你不是親口告訴過我,即使為我去死也心甘情願嗎?”
韓逍將手按到額頭上:“你在說什麼呀?”
太陽郡主發怒了,她指向韓逍大聲說:“那一次,你被地宇打成重傷,發著高燒……我把你救到了一條溪邊,為你包紮,然後,你親口告訴我——你隻要我好,即使是為我去死,也心甘情願!”
韓逍邊笑邊搖頭道:“你都說了我那時在發高燒呢,我那時說的話,你怎麼可以當真?”
太陽郡主咬牙切齒地發問:“既然沒有愛過我,那麼在太陽花園,你又為什麼要答應娶我?難道你隻想利用我,給你的公主報仇嗎?”
韓逍以手撐頭道:“那時候我的確答應娶你……這件事,就算我對不起你,可以了嗎?”
太陽郡主突然又變得溫情脈脈,她說:“你看著我!看著我無瞳的眼睛,看著我如牛的雙角……看著我啊!我和你多麼相似!別忘了,你可是逐日族的人啊!你怎麼好意思幫著外人來屠戮自己的族人呢?回來吧,回到族人身邊來吧,做我的丈夫,逐日族為來的王,天下的皇!”
太陽郡主說著笨拙地解下了衣服……
她閉上雙眸顫聲道:“來吧,做我的第一個男人,也做我的最後一個男人,好嗎?”
韓逍被太陽郡主嚇到了,他呆立了片刻,隨即,抽出了血色長刀,握著刀鋒走出宮殿。
他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公主打這些仗,絕不是為了哪一個種族。否則,她也不會立一個妖獸族的太子——她沒必要去討好一個衰敗的種族吧?
你說我和逐日王作戰是屠戮自己的族人?我不覺得。我覺得我隻是在把天下的每一個種族都重新納入統一而已。
天下終究還是統一的好,不是嗎?而統一的任務由哪一個種族來完成,我都不太介意。至於你說的皇位,真可惜,我對皇位的興趣不大。”
太陽郡主聽罷,匍匐在地,絕望地哭泣起來。
“趕緊走吧!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不想把你當做人質。但你如果再不走的話,我就喊人來綁你了!”韓逍的聲音再次傳來,而這一次,他的聲音已變得毫不留情!
再說語琳……
她在禦花園中那由紫貝綴砌而成的小道上遇到了飛續和析木。
“公主。”飛續兩人停下了腳步。
語琳驚訝地問道:“這麼晚了,你們還不休息嗎?”
飛續沉吟著說:“我們在討論呢,和逐日王的戰鬥到底該如何打,什麼時候打?”
“下水道!”語琳神秘地說了三個字,然後,她又看向析木:“最近有東風嗎?”
析木點頭道:“有,五日後就有。”
語琳喜上眉梢,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背向析木說道:“冰怡很愛你,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