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說:“看他圓滾滾的,不如叫它圓圓吧!”
“俗氣。”他不屑地說。
“那叫白白。”一身的白毛。
“難聽。”他倒是挑剔得很。
不是送給我,就由得我嗎?我主意一上來,說:“叫小邪吧。”
他看著我,“倒不如叫它雪兒,如雪一般的白,像雪一樣。”
“我才不要呢。”我吐吐舌頭,“明明就是指我。我非叫它圓圓了,小圓圓,我要把你養成圓滾滾的大圓圓。”我抱著它玩著。
我喜歡和小動物玩,很可愛。
“還是不能說是我的,得說是你的才成。”我摸著白毛毛兒,又軟又暖的好是舒服,“養在你的書房裏就好了。”
他吐口氣斜睨著我,“腦袋裏總算長些東西了。”
“說得我好笨一樣。”好喜歡啊,越看越可愛,放在他這書房裏養著倒是好。
而且崇閣宮裏的人,知道是他的,也不會欺負它的。
“今晚,去看戲嗎?”他輕問著我。
我想了想,臉在小狗的毛上磨著,搖搖頭,“沒有興趣。”
“出宮嗎?”他又問。
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他問出來的。
過了一會,他轉過頭,“那就在宮裏吧!”
我趕緊上前,笑著,“不是,我沒有聽錯吧,真是出宮啊?”
“今晚,應該有燈會。”他輕淡地說。
我差點沒有跳起來,“太好了。燈會,我喜歡看鬧花燈的,在黑夜裏,不覺得黑,熱熱鬧鬧的,還可以戴著麵具,跟著他們走,就走著,也就夠了,然後,心裏覺得很開心。”
“還沒有出宮呢,你就樂成這樣子。你先在宮裏等我,戲開之時,我得到一下雲閣宮。”
我點頭,“好,好。”
過年啊,欣喜的日子,把一團糟的關係也變得和諧起來了。
我也不想再過那如履薄冰的日子,想想頭幾天,冰冷得沒有可以轉圜的餘地。我與他同一個宮閣,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總是閃躲,不是我的風格也不是我喜歡的生活方式,既然是朋友,何妨大方些。
如此這般,隻要不逼人,我就可以很自在了。
我終於盼到了夜幕的來臨,七皇子去了雲閣宮,我就換上厚衣服等他。
沒多久,他就回來了,我笑著迎了上去,“那邊熱鬧嗎?”
“還不是那樣,從後門走吧。”
還不是那樣,他必定是習慣了宮裏的繁華生活,可是這般說,又是多寂寥。
從後門出宮,靜靜的,沒有人來來往往,隻有禦林軍站立的影子。
一到宮外,我就興奮起來了,這不是一般的人多啊。
我喜歡看這樣的,百姓安居樂業,在年尾的時候,能快快樂樂的,舞龍燈,鬧花燈。
每個地方的都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習俗融合著。
一盞盞的花燈,很是別致,上麵還畫著花草魚鳥的,我很是興奮,那可都是彩描啊,不是一般的黑山白水。
人很多,擠來擠去的。
七皇子很自然就牽起了我的手,我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這裏人多,是容易走散的。
去吃蘿卜糕的時候,我想,這樣的東西,皇子怎麼吃得下呢?
他看著我大口地吃著,低下頭問:“就這樣吃?”
我笑得樂不可支,“這當然了,來,試試看,我在秦淮就特愛吃這個。”
將一個蘿卜糕塞在他的嘴裏,他吃相很優雅,並不像我,小口小口還細細地嚐著,最後覺得還好吃吧,輕勾著唇笑了開來。
唇角有些屑屑,我自覺地伸出手,替他抹去,“原來你吃東西也是和我一樣的。”
“你們小兩口可真要好。”那賣蘿卜糕的阿婆看著我們直笑。
我趕緊伸回手,臉紅耳赤,“哪裏,我們才不是什麼小兩口呢。”
“去看龍燈。”他又拉起我的手,走入人潮的流波中去。
煙花放了起來,群情變得激奮,他緊緊地拉著我,怕我讓人撞散了。
我仰著頭看煙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絢麗的光彩在空中散發了開來,那般的迷人,但是一瞬間就會消失。
“喜歡煙花嗎?”他低聲地問。
我著迷地看著,“好喜歡,好燦爛。”
“可它一會兒的時間,就沒有了,不再出現。”
我轉過頭一笑,“可是,它曾經美麗過啊,讓那麼多人感歎過,它生命的光華散發著,已經足夠了。煙花是寂寞的,隻能在黑夜裏一閃而過就結束了。可是煙花絢麗過,比起好多東西,它也足夠了。”
他不語,眸子看著我,那流瀉出的光彩,比煙花還要好看。
我不敢深看,怕自己沉醉在他那黑眸的燦爛光波中。
“看,那煙花好看極了。”我指著那天際的絢麗,連著心也屏息了,大朵大朵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著,沒有五彩斑斕,可也如火花一樣美麗,裝飾著一張張臉上驚歎的眼睛,如此的美麗多姿。
他仰頭看著,“煙花,倒也好看。”
我笑,“當然好看了,隻是你從來不觀賞。”
已近尾聲,怕屆時人一退,會太擠,我拉著他的走,“去看猜燈謎。”
他手微微一僵硬,然後反握住了我的手,“該回去了。”
“不要那麼早,再看一會兒。”我不想回去。
“已近半夜了。”他輕輕地說。
我哀求的眼光看著他,“再一會兒,再一會兒。”
“你倒是不累?”他俯視著我。
“不累不累,我忘了,你的病還沒有好呢。再一會兒,看看就回去。”
跑到他後麵去,雙手推著他的腰走,“去看看麵具,那也是我們燕朝的文化啊。”
他無可奈何地笑,一拉我的手,讓我幾乎撲在他的身上,幹淨清香的味道襲入鼻內。
“你就什麼都非得扯上文化不可?”
“不是,這可是真的。”我慎重地說著。
各種各樣的麵具,牛鬼蛇神,什麼樣的都有。
我扯著他的手,“快點,我送一個麵具給你作為過年的回禮,你是喜歡牛的呢,還是馬的?”我輕快地挑選著,“我覺得還是牛的好看,來,我給你戴上,看看像不像。”帶著些惡作劇地說,要給他戴上。
七皇子抓住我的手腕,眼裏幽深地問:“你可知你給我戴上麵具是什麼意思?”
我搖搖頭,“我哪裏知道?”我聳聳肩,難道戴這個還有什麼原因不成?“低下點身子,戴上去試試看。”
他很順從,微傾著身子好讓我踮著腳尖給他戴麵具。
那賣麵具的人笑著說:“戴上了好,一輩子和和美美。”
這是什麼意思?我手一鬆,七皇子抓住了,低啞地說:“別去想那些,你不要為這些所拘束。”
他說得對啊,何必去管這些呢?隻要高興就好了。
麵具輕輕地欲戴在他的臉上,破風的聲音,讓我往一邊看。
七皇子的手更快,一手抓了麵具就一擋,一手抱著我的腰一閃。
有人驚叫了起來,半邊麵具“當”地掉在地上。
橫在我們麵前的是三個黑衣人,雪亮亮的利劍在燈火中幽亮而又冰冷。
看不清表情,隻能看到三雙冰冷的眸子。
我抓緊了七皇子的衣服,有些害怕。
這莫名跑出來的是刺客,是要刺殺他,還是刺殺我呢?
街上的行人在一瞬間跑得幹幹淨淨,怕遭池魚之殃。
“是找你麻煩的。”七皇子笑著輕說。
我吞吞口水,“我不認識他們。”
他笑得更大聲,有些囂張地說:“你不認識他們,並不代表他們不認識你,想不想玩一玩?”
這樣的事,虧他還笑得出來,我一瞪他,“我沒那膽子。”
下一刻他攔腰抱起了我,我嚇得叫出了聲,他已和那幾個黑衣人糾纏起來了。他還真是敢玩,人家是拿著劍,他是兩手提著我的腰,讓我橫著去打。
我要是死了,必定跟他脫不了關係。
呼呼風聲在耳邊掠過,我不敢看,隻覺得一會上一會下的,一會撞這個,一會撞那個。我嚇得連連驚叫著。
有人大呼好的聲音,發鬆了開來,不知掃在誰的臉上。
七皇子放了我,讚道:“你厲害,看,讓你打跑了。”
是嗎?我抓著他的衣服,拍著胸口,昏眩得想吐。
“初雪,沒事吧?”他低頭帶笑地看著我。
他很是開心,我知道是他厲害,擺擺手,“下次別讓我玩驚險的。”我受不了,心都要跳出來了一樣。
眾人吆喝著,又熱鬧了起來,我喘著氣,“還是回去好了。”
他在我耳邊輕說:“我看你談時事、論別的,說起來頭頭是道,讓你動一動,就把你嚇怕了。”
我哪裏是怕,我是驚死了,從來沒有遇上過的事啊。
“還是早點回去吧。”再待下去,還不知會出現什麼。
我看著他,他還是瀟灑自如,俊秀風采,可是,他的身手,還真是深不可測。
這,究竟是對付我的呢,還是來測他的身手的?
好奸猾的七皇子,對手,都不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實力。
“七皇子,是不是耶律重派來的人?”我側頭問著他。
他微怔,停了下來,“不是,沒有必讓我死的自信,他不會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