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太子贈天珠(2 / 3)

林司記讓卓兒過來叫我,我就知道,太子無心的一舉,會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上。

我輕輕地敲門,“林司記姐姐,是初雪。”

“進來吧!”輕輕淡淡的聲音響起。

她的聲音,總是這般的好聽,讓人感到親切,隻要她問什麼,我都會告訴她。

我輕輕地走進去,她正在寫名冊,頭也沒抬地說:“初雪,你先坐下吧。”

過了一會,她的聲音響起:“初雪,昨天晚上,你沒有回來?”

“是的,寧妃娘娘身邊的陳嬤嬤有點不舒服,所以,我就留在冷宮侍夜。”

她抬起眸子,透亮的神采看著我,“怎麼不舒服?”

“感染了一點風寒。”我靜靜地說。

她看著我,隻是笑,帶笑的眼眸深處,有些冷漠,“得勸她多休息了。”

我想這肯定不是那意思吧,不過,我還是唯唯諾諾地應:“是的,林司記姐姐。”

“你之前,叫林姐姐,現在倒生分了,叫我林司記姐姐。”

我不去猜這些話,唉,有時候,最平常的話,都會讓人覺得別有深意。如果不是陳嬤嬤說,怎麼也不能找她,寧妃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找她,我自然地,也就生出一分防心。我早就知道她不會簡單,不是嗎?

“寧妃那邊,沒有什麼事吧?”她似是輕淡地問。

我一直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關心寧妃那邊的事,想必不止是主仆的關係吧,我也沒有枉然去猜測。聽她這麼一說,我也點頭,“沒有什麼事。”

她笑,有些皺了皺眉,然後說:“沒事,我隨便問問。”

“嗯。”我輕輕地應著。

正要告退,她又開口:“初雪,你怎麼認識太子的?”

唉,我就想啊,叫我過來,怎麼會不問這個呢?

怎麼認識?我怎麼說呢?“林姐姐,太子是宮裏的尊貴主子,初雪不認識,不過要請林姐姐教初雪一些禮儀,免得到時候初雪見了他也不知要行什麼禮。”

“我將你調教得真好。”她輕輕地笑著,唇勾起,微微地嘲弄。

我知道她話裏的意思,宮女對上麵的人物,當然,都要有一個大概的認識,失了禮數,就會丟了命。

等了一會,她聳肩地笑,神色很是輕鬆,“初雪,昨天夜裏有人來找你了。”

“初雪不知道,初雪一夜都在冷宮。”

“那不知道就算了,我們宮女,就是侍候主子的,千萬不能有什麼飛上枝頭的心,一旦不成功,就會成為爭寵下的棋子。”

我豈會有那樣的心思?和她,像是隔著紗一樣了。她想要問什麼呢?又想要知道什麼呢?我在宮裏,無權無勢無地位。

“初雪,寧妃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一聲吧。她是一個很好的人,我曾經受過她的恩澤。”她淡淡地說著,說出了她的原因。

我恭敬地點頭,“是的,寧妃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看了我一眼又問:“寧妃最近真的好嗎?”那是一種關心,我知道,我看得到,她的眼裏,明明白白地寫滿了關切。

陳嬤嬤說,無論是誰也不能說了出去。

我露齒輕笑,“還好。”

“初雪真是一個謹慎之人。”她走到桌邊坐下,眼睛飛快地看了窗外一眼,“初雪,我現在有辦法為你傳信,你要寫些什麼呢?”

我卻心涼,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必然會興奮,會高興。但是現在,我覺得林司記我不敢相信,要是傳了,我的命和梨香的命,就會一並牽連在她的手中。

我很想,可是我不能,我得小心,我隻要平安就好,就算我現在傳了信出去,爹爹好與不好我和梨香也束手無策,有些事,總是命中注定的。

安下心來,時間就會過得特別的快。三年一晃過去,我就可以出去了。

我搖搖頭,“謝謝林姐姐,林姐姐那天說得對。這是規矩,初雪也萬不能挑戰的,那天也是初雪頭腦發熱,莫名其妙就說了出來。”

她有些意外地問:“你不想你爹爹了?”

我點頭,心裏有些酸澀,“想,可是,我就算知道了,我也不能怎麼樣,更不能害了林姐姐。”

“唉。”她長長地歎氣,“你是一個懂事理的人啊,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的,林姐姐,初雪先告退了。”我站起身,往門外走去,她的眼光看了我很久。

回到那裏,宮女們也不敢多問,大概以為我沾上了什麼權貴一樣,帶著嫉妒和不屑看著我。

隻有梨香是高興的,她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多問,似乎是打算著什麼一樣。

我身子真的好累,躺下來,就想睡。

靜悄悄的夜裏,那小小的天窗隻有一縷月光射了進來,幽幽地照在一處。

太子啊,把我推向了什麼樣的風口浪尖?

月夜裏,又響起了簫聲,我已經習慣了,習慣枕著這聲音來安睡。

在宮裏,累的,不僅是身,還有心。

在這黑夜中,又有誰在偷偷地看著我的一舉一動呢?我寧願到冷宮去住。也想逃開這些,宮女是最下層的人,受什麼委屈都得忍著,多少人的手裏,青青黑黑的,也隻能含著淚水在夜裏才輕輕地哭。

我旁邊的,深夜裏一哭,讓我也睡不著,我輕輕地說:“忍一忍就過去了。”

她輕輕地啜泣著,“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啊,人在深宮,焉能自由呢?我不能伸冤,我也不能做些什麼驚天大事,我就想回家,守著家人平安地過,也不敢想了,想得太美,日子就變得難過。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一隻手輕輕地說:“看看月光,在遠方,同一個月亮下,你的家人,跟我們同看一樣的月光,慢慢地感覺。”

我也慢慢地感覺,我看到了以前的家,我的爹爹,梨香,還有小靜,還有奶娘,我們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然後,我又看到了那孤傲如鷹的上官雩。

我不敢再看下去,我閉上眼,拚命地叫自己睡。

才一會,又迷迷糊糊地給一個聲音叫起,已是燈火通明,梨香拉著我,“你的手好燙。”

我想我是病了,我全身都不舒服,頭重腳輕的,連喉嚨也火辣辣地刺痛著。

我笑笑,“大概是著涼了。”一開口才發現,聲音沙沙的。

我們不知會發生什麼事,鬧哄哄地看著門。一會兒,林司記親自進來,看了我一眼,又掃了眾人一眼說:“倪初雪,跟我來,你們都先睡下,沒事別出來。”

有什麼事嗎?我也不心驚,我沒有做什麼虧心事,爬起來穿上鞋子,眾人看我一眼又躺下去睡。

“倪初雪,有什麼事啊?”梨香不解地問。

畢竟我們是手足之情,沒有人會多問,梨香還是會關心我的。

我朝她笑笑,“沒什麼事的,你睡吧,明天,你還得做事呢。”

我跟著林司記出去,合上的門,擋住了裏麵的聲音。

我正要開口,林司記冷冷地說:“倪初雪,太子召見你,他在秋菊院外麵。”

“謝謝林姐姐。”我端正地說著,謝她沒有在眾人的麵前說了出來。

她搖搖頭,“好自為之。”丟下這四個字,就進去了。

我頭好痛,歎著氣走出秋菊院。

在那冷清的月光下,他站在那裏,背對著我。

高大的背影有些清冷,黑黑的影子拉得老長,似乎,不太高興一樣。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我就不知道了,為什麼他總是三更半夜出現?

而且,以他的身份,怎麼會跑到那個洗衣池邊去呢?這個太子,半夜睡不著就喜歡閑逛悠嗎?唉,我頭痛得很,還是恭敬地跪了下去,“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倪初雪,不必多禮。”他冷然地說著。

“謝太子千歲。”我起身。

風一吹,我覺得頭更痛了,他不說話,我自也不敢說話,難道他叫我來罰站嗎?

“怎麼不說話?”他忽然問。

我說什麼啊?“不知太子千歲深夜召見,有何吩咐?”

他沒轉身,就站在那裏,“你怎麼不問我,有沒有找到天珠?你已經謝過我了。”

我承認,我有點小心機吧。

我怎麼敢問呢?腦袋都不是自個兒拿主意的。他要有就有,沒有也就沒有。

“我說你這女人,為什麼沒有什麼好奇之心呢?”他連頭也沒有轉,但是,我可以想象得到,他眼裏會有一些不解。

我輕輕地笑,“那太子,有沒有呢?”太子還真是好笑,竟然我不問也要說我。

他轉過身,用身子遮住的,竟然是一株植物,他一手拿著,往我丟過來。

“哇,天珠。”我興奮地叫出了聲,月夜下,我還看不清那天珠的顏色,可是,我可以看到,細細小小的珠兒,還有那葉子。

我雙手接住了,笑了開來,“奴婢太感謝太子千歲了。”

“一個感謝就可以了?”他的聲音裏,有了些興奮,懶懶地坐在一邊的草地上。

我嗬嗬笑:“我窮得隻有感謝了。”端望著這株天珠,根部用布包好了,比那一株還要壯大呢。怪不得,他用身子擋著不讓我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