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宮女的心酸(2 / 3)

而梨香,卻被安排在洗衣處,和幾個宮女一起。

我有些放心不下,林司記總算是還看在我願意來冷宮的分上,對梨香的事,還費了些心思。

如果不是各宮直接來要人,一般就會由著上麵派下名額,她寫名單遞上去。

她的這個位子,說吃香也是,說得罪人也是。怪不得,我總看到她眼裏有些無可奈何和歎息。

安排梨香洗衣,也能避開一些妃子們的眼紅,畢竟妒忌之心是有的,她長得美,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如果真的讓皇上看到了,那麼,不為她驚奇嗎?洗衣的活是髒和累,沒有一個妃子會去那裏看的,倒也安全不少。

梨香憤憤不平,談起林司記有些咬牙切齒的,我總是不明白梨香為什麼就那麼想飛上枝頭,想那皇上,也是四十有三,沉溺酒色之中,雖然宮裏不許人談論到妃子和皇上,但是我就是猜也能猜到,皇上也不會如何的健壯。和那麼多人爭一個,要是我,我才不會去爭。

也許我看的書多了,腦子總是不如別人,奶娘以前總說我有些轉不過彎的。我喜歡的,就是一個和一個單一的感情。

最後人老了,珠黃了,這冷宮,是歸宿嗎?還不如成就一世清白,長伴青燈。

而且,梨香再美又如何?她已不是清白之身,她要明白一件事,皇上的女人,是不容忍半點不清白的。

我是如何也料不到的,梨香是那麼的大膽,真的還敢去招惹皇上。

我踩著小步,往那小路的盡頭而去,耳邊,還能偶爾聽到遠處漸漸變成低號的哭聲。

皇上是不會聽到的,女人何不愛惜自己多一點?一直一直地哭,隻會讓自己的淚水變得更廉價,連自尊也沒有。

寧妃的這個小院落收拾得還算是幹淨的,我吸口氣跪在外麵,恭敬地說:“宮女初雪覲見寧妃娘娘。”如不是冷宮,以我的身份,是不會見到任何一個妃子的,而是直接去見侍候妃子的嬤嬤姐姐們。

等了好久,太陽曬在身上熱辣辣的,才聽見裏麵有腳步聲傳來。

門“吱”的一聲打開,我也沒敢抬頭,伏在地上,“宮女初雪見過寧妃娘娘,寧妃娘娘吉祥。”

“我不是寧妃。”低沉蒼老的聲音響起,我微抬起頭,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雙繡鞋,平實的灰色布料。

不容我多想,那蒼老的聲音又叫:“跟我進來。”

我起身,有些驚恐,原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我有些膽怯,我聽說上了年紀的嬤嬤,總是想著法子來折磨人,因為她們在宮裏都是一輩子了,心也老了,冷了,硬了。

“關上門。”她突然冷冷地說。

我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去關上那木門,這木門就和這嬤嬤一樣,上了年紀了,一動就吱吱作響,在這沉靜的地方,聽起來讓人有些害怕。

我關上門,加快兩步地追上那年老的嬤嬤,踩著厚厚的落葉,走往那院落裏。

虛掩的房門,有著濃重的藥味,我覺得呼吸也重了許多。

“是誰啊?”屋裏傳來聲音,卻是清晰而好聽。我想必是一個美人,說話的聲音,那般的嬌柔好聽。

老嬤嬤輕聲地說:“寧妃娘娘,是來報到的丫頭,想必是林司記派過來的。”

“都說這裏不必了,她還操心,陳嬤嬤,你自個兒安排吧!”接著是猛烈的幾聲咳嗽。

那陳嬤嬤一聽,有些焦急起來,“你自個兒去打掃院落,機靈點,別吵到寧妃娘娘了。”她吩咐完,就鑽了進去合上門。

掃地倒是不為難,這院裏種了一株花,還有紫色的小植物,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那白色的小花,滿樹都是,還有一些小樹,滿院都是塵埃和落葉,隻有一個嬤嬤,還要侍候著那生病的寧妃,怪不得那林司記要派兩個宮女過來,想必和這寧妃親近得很。

我打來水灑在那沒有草的地方,再在角落邊找來掃帚仔細地掃起來。

我在家裏時,也沒有做過這些活,我埋頭苦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午膳吃,這冷宮裏,就連午膳也省了嗎?肚子餓得直叫,也不敢吭半句聲,掃完了,我又打來水,將地上、欄上、木牆都細細地抹洗著,再給草啊,花啊,都澆上水。

我不知道該幹什麼了,我肯定不能現在回去的,我站在廊上不敢到處走,林司記有說過,做宮女是不能有自己的行動的,隻能聽主人的吩咐。

小窗支了起來,我一驚,又低下頭,“嬤嬤。”

“你是新來的小宮女?”好聽的聲音問。

我聽出是那寧妃娘娘的,嚇得跪了下去,惶恐地答:“是的,寧妃娘娘,奴婢叫初雪。”

“你倒是有心,這一澆水,也沒有什麼塵灰飛揚的,整個院落看起來都幹淨又清爽了許多。初雪是吧,不必多禮,這裏是冷宮,不是皇宮,起來吧!”她的聲音好輕柔。

我提起的心放鬆了下來,“謝謝寧妃娘娘。”

她輕笑,如風一般的柔和,“一身都是汗,去打點水洗洗吧!”

“寧妃娘娘,你又吹風了,你的身子要多休養不能吹風啊。”陳嬤嬤不讚同的聲音響起。

我看那寧妃娘娘,真的好優雅的一個女子。秋水般的眸子純淨得像是孩子一樣,黑白分明。她的氣息,讓人著迷,讓人放鬆,瘦削的肩骨,尖尖的下巴,冷宮的人,總是清瘦的。

她淺淺一笑,“陳嬤嬤不必擔心,今天已好多了,你也沒有用午膳,現在已錯過時候了吧,帶這個小宮女到小廚房去弄些吃的吧!”

“娘娘,你就是操心得多。”

“去吧,這裏不用侍候,我倒是喜歡看這樣子,輕風吹一吹,聞一些清爽的氣息。”她像一個小女兒家一樣趴窗前看那開得正美的花。

忽然發現些東西,眸子一亮:“我的天珠很漂亮了,我怎麼沒有發覺呢?陳嬤嬤,快,快扶我去看看。”

當那無奈的陳嬤嬤攙扶著寧妃出來的時候,我才看見,那寧妃的身子,單薄得可以,似是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走。長長的發,幾乎要垂到她的腳踝。

她走到那株紫色的小植物邊,蹲下身看著,“我的天珠啊,陳嬤嬤,你看見了嗎?我的天珠啊,這麼美,這麼好看,皇上最喜歡了。”

陳嬤嬤轉過頭,我看到了她眼裏的淚。

“初雪。”她突然叫我。

我上前,彎下腰,“奴婢在。”

“不必叫什麼奴婢,這裏,就隻有我們三個。初雪,以後,好好幫我照顧這天珠,紫色天珠是皇上最喜歡的,就要這樣子,光光亮亮,開得這麼的幹淨漂亮。”她欣喜地說著。

陳嬤嬤朝我眨眨眼,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恭敬地說:“是,寧妃娘娘。”

她笑了,眯著長長的眼,笑得很滿足,讓人看了也覺得會心。

可是沒一會兒,她又猛烈地咳嗽著。

陳嬤嬤趕緊扶起她,撫著她的背,“娘娘,娘娘。初雪,快進去拿藥來。”

我進房裏拿藥,一進屋,濃濃的藥味讓人頭昏,看到桌上還放著烏黑的藥,便端了出來。

寧妃娘娘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陳嬤嬤接過藥有些顫抖,侍候著讓寧妃娘娘服下。

她剛喝下一點,卻又吐了出來,大口大口的鮮血也吐了出來。

我嚇了一跳,陳嬤嬤一跺腳,“初雪,你好好照顧娘娘,我得去請張禦醫過來。”

我點頭,接過手扶住了寧妃娘娘,看到血,我莫名地怕,我想到了我的爹爹,也是這般病著。

寧妃多瘦削啊,她手指抓著我的手腕,像是爪子一樣,枯瘦的手指和手腕,露著沉重的青色,讓我覺得這是生命在流逝。

我的淚也滑了下來,“寧妃娘娘。”

她靠在我的懷裏,急促地喘氣。

我半扶半托著她進房,她真的好輕,讓我心寒啊,冷宮的女子,都是如此嗎?冷宮的女子,都是這麼癡情嗎?還想著皇上,還為他種天珠,可是,他再也不會來了,縱使來了,看到寧妃這般瘦骨嶙峋,他豈會多看?皇上的妃子,都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啊,更多的是珠圓玉潤,盈秀生香。

裏麵是兩間相通的房子,她的臥室在裏麵,簡樸的布置,我竟然輕易就能將她抱上床去,害怕地擦去她唇上的血,給她順順氣。待她沒有那麼喘息了,倒了些水,小心地讓她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