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是妹妹在就好的嗎?人人都樂得見梨香,她不僅人美,還才華橫溢,也是爹爹的驕傲。這回還得拉上我了,有點怪怪的。
“大小姐,你可得記得了,要多笑,你笑起來很美。不能帶著小靜,人家不知道,聽到他叫你姨娘,還以為你是成了親的人,知道嗎?”奶娘啊,我的天啊,為什麼不能安靜一點?
小靜是習慣了叫我姨娘,那個天殺的家夥,一定也是這樣誤會的吧。我就想著我才及笄之年呢,他就叫我醜婦,好過分,原來是這樣了。我委屈地說:“奶娘,為什麼要穿得那麼漂亮啊?”頭上插了什麼啊,脖子也不放過,戴得沉重的。
我喜歡清爽於一身呢,這簡直是對我的折磨啊。
奶娘也不可憐下我,“小姐,你得爭氣些,知道嗎?你看,你是不是漂亮了許多?”
是啊,是啊,輕輕淡淡的眉,健康的麥色肌膚。還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光潔的額上,一根發絲也不留下,全用花繩係起來了,我明朗的五官,怎麼也遮不住。
我覺得我有點像是爹爹拜神的時候,用來上供的豬頭,更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一般,嗬嗬,要是動一動,就滿頭的花釵亂動。
“這樣不就好多了嗎?小姐,要爭氣些。”奶娘看得滿意,一張臉笑得像花一樣。
“奶娘,爭什麼氣啊?”
她有些激動地說:“你還不曉得,上官公子今天會來我們府上,我聽說上官公子還沒有婚配,而且是一個才貌雙全的男子,一手岐黃之術,更是神出鬼沒。”
汗啊,奶娘,你怎麼這麼異想天開呢?又想把我配成對了。他醫術神出鬼沒,相信見了我,他真的神出,再鬼沒了,嗬嗬。
“奶娘。”我好想擦擦額頭上的汗,“你是要我去相親是吧!你把他的身家都調查清楚了嗎?鬧了笑話,初雪心裏會很難受的。”我裝可憐地要她理解我,別讓我去前院轉。
她滿意地在我的臉上補上粉,“當然,不然要打扮那麼美幹嗎?幸好二小姐有了意中人,初兒可以抓緊好機會了。”
親昵的時候,奶娘喜歡叫我初兒,我也蠻喜歡的,在丫頭們的麵前,她又總是叫我大小姐,像是怕別人不知道我是殷家的大小姐一樣。
我吞吞口水,“奶娘啊,奶娘啊,我不行了,你也知道,我怯場的,不如,你幫我好了。”
奶娘板起臉,“不行,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唉!哪一次,不是失敗了。奶娘的美夢是要把我嫁出去,倒是有些拐了腳的江湖郎中還有生活過不下去的落魄秀才來提過親,爹爹不在,讓奶娘轟出去了,一邊趕一邊罵。大概是那些江湖郎中和秀才窮途末路了,想找個安穩的地方吃住。
“奶娘啊,要是失敗了呢?”她總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奶娘有些幽怨,“初兒啊,爭氣一次吧。”
奶娘大概是為我的事又擔心了,嗬嗬,我是真的太不爭氣了,連帶著她也讓人瞧不起。
我笑著站起來,“奶娘,你放心,這一次,我手到擒來。”
雄心萬丈,氣昂昂地走出閨房,我差點踩到過長的裙擺摔下來,趕緊抓著門擺,後麵就傳來了奶娘的歎氣聲。
出了後院,我偷偷地將頭上的珠釵拔了大半下來塞在袖子裏,回來再插上就行了,做人不必那麼強硬。這樣大家都歡喜是不是?我是聽話的好孩子啊,嗬。
寬大的正廳裏,擺滿了各色的花,芬芳滿屋,隻有爹爹和梨香在,哪有什麼貴客。
很喜歡和爹這樣坐著,細細地聽著梨香談她遇到的有趣的事。哪家的公子出醜了,她的畫,又讓人如何讚等,爹聽了總是心滿意足地笑。
轉向我的時候,他又有些不自在,皺著眉峰很快就移開了。
我們等了很久,菜都冷了,還不見有人來。爹爹有些倦,站起來交代:“初雪,你就在這裏等些時候,要是貴客來了,讓下人進來通報一聲。”
我應了一聲。那個貴客,真的是很大神啊,讓爹爹等。
梨香湊過臉,小聲地說著:“初雪,樓玉宇喜歡竹子,你畫的竹子他看上眼了,你幫我畫一幅。”
“我也畫不太好,竹令人幽,又高雅,極難捕捉到那種意境。”要是畫不好,豈不是讓妹妹丟臉!
她嘟起嘴,“我畫過給他,他說不好看,真是的,我畫的明明就比你的好。”
我點頭,“那當然,那當然。”她是才女,我什麼也不是。
樓玉宇,是梨香眼中的意中人,也是殷家默許的二姑爺,大家隻待我一嫁出去,就張羅梨香的婚事。樓玉宇是不錯的人,頗有才華,樓是皇家之姓,說起他的身世,也有些讓人歎氣。其父是個文人,在朝為官,娶妻樓氏,乃是皇上最疼寵的郡主,所生的孩子也隨她姓樓,包括側室所出的他。不過,樓玉宇也不錯,是個上進又相當好看的文雅男子。至今為止,我還沒有見過比他更出色的男子,論才論貌,他都是上上之選,又彈得一手好琴,如天籟之音。怪不得能在眾多人中,讓妹妹相中他。
“好吧,好吧,要是你看了,覺得不好看就撕毀了,別讓我丟臉丟得大。”我對妹妹,可也是疼愛的,外人總以為,我會嫉妒妹妹呢,其實,不然。
梨香漂亮的臉上浮上笑意,“這才好,那你在這裏等著了,我才沒有時間來等遲到的人。”
真是無聊啊,爹爹走了,梨香走了,下人也去忙了,偌大的廳裏,就隻剩下我了。不過爹爹說讓我等著,我心裏甜滋滋的呢,爹爹是多難得跟我說話啊。
搬來盆開得正豔的牡丹花,我思量著,怎麼來勾畫出它國色天香的模樣。
“大小姐,上官公子來了。”下人叫道。
我抬起眼,天色已有些昏暗了,隻見一團白色的影子在動來動去,我揉揉酸澀的眼,這個,眼前的冒著火的男人,不就是笑我醜婦的那個嗎?“你是貴客上官公子?”不會吧?是不是搞錯了,還是我在做夢?
“醜女人,是你誤導我是不是?”他看起來很狼狽,而且火氣很大,小腿上,甚至還有一些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