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畫
這日,正是先皇的誕辰,皇宮中處處掛上了素縞,以為祭奠先皇。宮中上至皇上,下至辛者庫的賤奴,都穿上了素衣素群,以表達對先皇的悼念。
周嬙攜著萍兒去長壽宮請安,在宮門處正巧碰上容妃,兩人便一起給太後問安。因為今日特殊,容妃難得友善,見了周嬙,不再像往日那般劍拔弩張,反而微笑相對。
踏進外間,正見太後和皇後在欣賞一幅畫,那畫軸,遠遠瞅著,都已經發舊了,但是畫卷卻保存的非常完好,可見,這必定是先皇遺物了。太後的神情,倍加的珍惜和愛護那幅畫。
周嬙還未靠近,便猜想,難道這幅畫是先皇贈給太後的什麼信物?要不然她怎會熱淚盈眶,這般動容呢?
“嬙兒,昭容給母後,皇後請安!”她們兩人異口同聲道。
太後從畫中抬起頭,掃一眼她二人,淡淡地道:“免禮吧!都是自家人,無需客氣!”說完,目光在周嬙臉上定格了好一會,才頗有深意地移開。
周嬙以為定是自己臉頰上有什麼失禮的東西,便回頭用眼神詢問萍兒,萍兒對她搖頭之後,她稍微安心些。
容妃笑著走至太後與皇後身旁,“母後和姐姐在看什麼?”
“是先皇遺留下來的一幅畫,今晨,紅蕭去打掃先皇原先居住的泰和宮時,找到的。”皇後回答了容妃。
周嬙還未走至她們身旁,便聽到容妃驚訝地大聲嚷起來:“這……這不是嬙妹妹嗎?”
這一聲,倒提醒了太後和皇後兩人,她們剛展開畫卷時,也覺得畫中佳人很是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像誰?經容妃這麼一叫嚷,她們心中的疑惑突然便明朗起來,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周嬙。
周嬙站在畫的一端,湊上去看,那畫中人果真和自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她稍一聯想,心中便知曉畫中佳人是誰了。
“容姐姐莫亂說,先皇又沒見過我,怎會畫出我呢?”周嬙笑著撇清。
“我哪有亂說。的確是你。能夠長得如此傾國傾城的,全天下除了你周嬙,還會有誰?難不成你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容妃依舊堅持道。
木楚蝶仔細看看畫中女子,又仔細看看麵前素衣素裙的周嬙,不住地點頭道:“容妹妹說得一點都不錯。畫中的女子,的確是嬙兒。隻是好奇怪,先皇駕崩時,恐怕嬙兒都未出生,先皇沒見過嬙兒,又怎麼能畫出你呢?”
太後不動聲色地看著周嬙,她好似發現了什麼。
“難道這世上,真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存在?”周嬙這樣問著時,眼睛有意無意地掃過一直沉默不言的太後。她似有意地提醒太後。
“嬙妹妹進宮也有些時日了,本宮竟然對你的家人一概不知。不知道嬙妹妹的娘親是怎樣的絕色美女?會不會這畫上畫的就是你的娘親呢?算來算去,先皇極有可能認識你的娘親呢。”容妃還算不笨,竟然能聯想到周嬙的母親。
周嬙趕忙笑著說:“我很小,爹娘便死於戰亂,那時候還沒有記憶,他們的長相都是模糊的。我哪裏會記得娘親長什麼樣?”
“說得也是!不過呀,依妹妹這姿色,你娘親絕對也是個大美人。我倒是覺得,這幅畫上的美人,極有可能就是你的娘親。如果和你沒有任何一點關係的話,怎會這般和你長得一樣?”容妃斷言。
周嬙依舊微笑著,“如果真如姐姐所言,那倒非常好。至少,嬙兒終於可以知道娘親的模樣了,這以後,懷念起來,也好有個具體的方向。”
“母後,母後!”容妃開心地連叫了太後兩聲。
太後才從久遠的回憶中清醒過來,鎮定自若地將心事掩飾好,看著一臉雀躍的容妃,問:“怎麼了?”
容妃指著畫中佳人問她:“母後定是知道這畫中美人咯?快給我們講講,這佳人和先皇是什麼關係?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故事?”
太後麵露難色,但很快便隱去,搖頭否認:“哀家怎會知道畫中人是誰。也從來沒見先皇作過畫,我和他大婚之後,也不曾聽他提起過此女子。他們之間也許真的發生過什麼,但是,哀家一概不知。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他心中一直住著這個女子。是他辜負了我,是他辜負了我!”
周嬙很清楚地看到,太後抓著畫卷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剛才一番話,她雖微笑著說出,但,周嬙能感覺出,話中濃濃的恨意。她的確該恨他,因為他的心中從來沒有過她,從來沒有過。
但周嬙更恨她,因為,她一手毀掉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她親手將兩個相愛的人活生生地分開,她親手毀掉了周嬙幼時的幸福,害得她很小便成了孤兒。別的小孩還在父母的雙翼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成長時,她卻要獨自一人風餐露宿、苟活一世。她的不幸,全都是拜這個叫梅月葶的女人造成的。她這一生,隻能是周嬙的敵人。她們的結局,隻能是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