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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病已,我,懷孕了……”

隨著風,隨著雲,隨著被柳煙飛與應離一邊一掌地擊落,許平君輕聲細語的一句宣言如烈日下的暴風雨,在刹那襲卷向她飛身而來的四抹身影。

有歡,有怒,有狂喜,有驚愕。

身下是萬丈深淵,是重重雲霧,是萬劫不複的死地。

帝王之夢,她沒有忘,她知道他更沒有忘,隻是因為她,這個夢被他狠狠地壓在永不見光的黑暗角落。

因對她的承諾,他拚盡全力壓抑著,即使他總是微笑著挽起衣袖卷起褲管,下田去當一個平平凡凡的農夫,每日晨起暮回。

因對先祖的愧疚,他夜夜轉輾難眠,即使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待她熟睡之後,安靜地躺在她身旁輕輕地歎氣,睜眼到天明。

那個角落,她明明看得見,明明摸得到,更時刻感受著,她怎麼可以視若無睹?怎麼可以理所當然地繼續裝作不知?

不,她無法做到視若無睹,更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在她離去之後,他變得一無所有。

是以,她沒有任何掙紮,沒有一絲反抗,任一左一右兩掌拍在肩膀,任突然變得輕盈的身子似風中的落葉,穿過重重雲霧,落下萬丈深淵。

如若真要萬劫不複,那麼由她來,由她進入那萬劫不複的死地。

一切惡果,皆由她嚐。

遠遠地,透過朦朧的去霧,看著若隱若現的白色身影,那略帶蒼白的麵容上,兩片唇瓣緩緩一張一合:“我……心、甘、情、願!”

如若是因她的出現,讓他放棄了江山。

那麼便由她的消失,再讓他重拾帝王夢!

“不——”一聲悲悚的怒吼響遍整個斷崖,推開擋在身前的柳煙飛,隨著劉病已縱身跳下,餘音渺渺。

柳煙飛想抓住他,卻什麼也抓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身紫衣的翩公子隨之墜入重霧雲梯之下,她趴在斷崖邊,悲憤地大喊:“病已!”

眼見絕壁也要隨之跳下,應離另一隻完好的手臂迅速抓住他大紅的衣袖,急道:“魔少,斷崖下毒障重重,深不見底,即便是千年的妖魔也難逃厄運,何況是一界凡人?”

白君華凶多吉少,絕壁心中豈有不知?那斷崖下是億萬年來終日不化的毒障,此斷崖之凶險,他雖身在魔界,此崖卻也聽說過,隻是那是他深愛的女子,他豈能不顧?

“放手!”絕壁怒喝,一急之下牽動內腑,被劉病已所傷而積於體內的淤血湧上喉嚨,摻出他緊抿的唇一點一點流下,散開。

“就算魔少要滅了屬下的魔魂,應離也絕不放手!”應離用力僅餘的力氣死死攥著,心身更止不住頻頻顫抖,是怕,更是恨。

“放肆!”絕壁奮力一甩,無視本就虛弱不堪的應離因他這無情一揮,人已被甩至數丈之外。

絕壁冷哼一聲,轉身正想跳下斷崖,焦急擾心的他心神已亂,連迅速飛至他身後的遠行都未曾察覺。

接下被自己用魔功輕易點暈的主子,遠行在心中請自家主子恕罪,實是那斷崖下絕不是此時受傷的魔少能下去的地方啊。

眉峰一擰,他眸睨至應離被拋離數丈的方向,不由還是升起一抹擔憂的神色,她應該受些懲戒的,更應該慶幸魔少心係許平君,並未真的滅了她的魔魂。

要知道,即使魔少傷再重,滅他們魔魂的魔功還是有的。

輕歎一口氣之後,不再理會被拋至數丈之外的應離,想到讓自家主子點暈過去的月落,遠行嘴角不覺揚起,為了不傷及月落,也是不想打擾自家主子與許平君二人的獨處,他抱著沉睡中的月落離開了聚仙樓,回到許家她的寢居,就這麼靜靜地把她抱在懷裏,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