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從昏昏沉沉中醒來,許平君身子稍稍有了力氣,掀眼望了望四周,卻是空曠得很,而她正虛攤在一座八方亭中,坐於石凳趴在石桌之上,竟不是她聚出樓裏的人軒,那麼是在哪?
頭突然一陣暈眩,她扶額,細想一番方記起,她正在看病已與絕壁的對戰之時,兩人愈戰愈烈的情況讓她愈發焦急,卻苦於不得動彈,慢慢地她竟覺得有些乏了,眼怎麼睜也睜不開,就在她強撐之際,兩陣香風撲鼻,那分明是女子身上所抹脂粉的香氣。
幾句細細的響聲從她耳畔飄過,她試著撐起身子,發覺竟是能動了,隻是仍舊乏力得很,舉目往後側望去,逐見一黑衣一橙衣的兩名女子背對著她望著重重雲海,偶爾細聲交談幾句,似乎頗感憂傷哀愁。
她們是誰?怎會帶她於此?她所處之地雖是亭,但在數丈之外竟是斷崖之處!
許平君想不起來,杜縣何時有這麼一處地方?病已與絕壁的決戰呢?病已可有受傷?傷得重不重?
她正想著,兩抹淩厲的香風撲至,一左一右將她帶起,她還未摸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人已讓一黑一橙的兩名女子帶往斷崖邊,呼呼作響的冷風在她耳畔叫囂,提醒著她的小命隨時不保。
左側的橙衣女子,她並不陌生,正是曾差點取了她性命的柳煙飛,她夫君的師姐,較之在昌邑山陽,此時一身橙色紗裙的柳煙飛少了翩舞時的嬌豔妖媚,姣好的麵容格外冷漠,卻掩不住眸中那一絲期待,瞥向她時卻是依舊如故的恨意,甚至更濃。
右側女子一身黑衣,麵容陰狠,生得精致秀美,高挑飄逸,比之柳煙飛的嫵媚,此女子多了一份不真實,似是不屬於此間的幽靈,白淨得幾近透明的膚色愈發襯得她不見一分人氣,若非她還看得到日頭下的影子,她還真以為此女子不過是一抹幽魂罷了。
也不知是何人?美則美矣,卻是如此怪異。
她雖靈力盡失,但身為妖的敏銳觸覺還是有的,此黑衣女子必非凡人,就不知是妖還是魔了?
無論是妖是魔,柳煙飛居然與此黑衣女子在一起挾持於她,看來還真是同仇敵愾呢。
許平君無聲地歎了口氣,正感歎著自己的人緣竟差到如此地步之際,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沒有意外地躍入她的眼簾。早就應該知道深愛著病已的柳煙飛是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的,她卻幸福得忘了隱患。
“病已!”
“小平君!”
劉病已緊張地盯著被挾於中間的許平君,蒼白的麗容讓他整顆心揪了起來,內心的自責與焦急愈盛,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冒然再踏進半步,停在原地鐵青著臉一言不發,思忖著該如何絲毫未損地將許平君救出來。
“你可有受傷?”與絕壁一戰實是死大於生,許平君著實擔心。
劉病已麵色愈沉,許平君永遠把他的安危擺在第一位的關懷無疑將他自責的心徹底推向深淵,“師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陰沉森寒的嗓音教柳煙飛忍不住渾身一顫,見到他的喜悅在瞬間被冷水澆得七分八落,咬住唇的貝齒緩緩放開,“病已,你終於肯見我了。”
自從柳煙飛差點殺了許平君,他狠狠地警告過她之後,她便不曾再見到他,是他不願見她,更是不願原諒她。
“把小平君還我!”劉病已利聲喝道,眸中的凶光瞪著柳煙飛與另一名黑衣女子緊攥著許平君的手。
柳煙飛緊攥著許平君手臂的手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鬆了一鬆忙又抓緊,一張豔容卻再也止不住恨意,五指越收越緊,尖細的指甲深入許平君細嫩的手臂中,掐得她生痛。
微乎其微地蹙眉,察覺到另一側的注目,許平君一點也不意外地對上黑衣女子要將她活活燒死的目光,暗如黑夜的眸閃著異樣的幽光,似黑緞般亮麗的長發隨風飄起,若是忽略黑衣女子對她的殺氣,還真是一名氣質冷然的絕色女子呢。
黑衣女子冷哼一聲,放開挾製許平君的手臂,向著與劉病已一同出現卻始終未出半聲的絕壁,她微微低首,輕聲尊道:“魔少!”
眯起眼,絕壁不發一言,一身紅衣飄然,姿態慵懶,麵上卻是冷絕的神情,一雙紅眸始終隻停駐在許平君淡雅清麗的容顏之上,卻可悲地發現,她的眼底沒有一絲他的影子,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過!
憤怒的火溢滿他的眼,突然聽到一句低聲輕柔的尊稱,他方轉動眼眸睨向許平君身側的黑衣女子,微挑起眉,“應離?”
“屬下在!”
屬下?許平君與劉病已這時才明白,原來那名喚應離的黑衣女子竟是魔少的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