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六十九章
卷二 第六十九章
昭妍微微勾著唇，似笑非笑。她今日的模樣仿似與往常有些不同，溫婉之中夾雜著一絲冷厲，恬淡又帶了三分野心勃勃。昭華靜靜地觀望著，不動聲色。昭妍一麵吩咐丫鬟們上茶上點心，一麵親親熱熱地說與妹妹們說著話。
“今天下了場雪，妹妹們來時路上不好走罷！”
昭妍喜愛清淨，所以她的沁暖閣處於晉安侯府的偏院處，四麵再無庭院，來時要經常長長的小道。因下了雪，小道上鋪滿了白雪。兩側種植的鬆林，因蓋了一層白裳，愈發顯得幽深。
昭華抿唇輕笑，“慢慢走著，而後恰好能欣賞這一路的雪景。姐姐外麵那些鬆林長得可真好，方才我與五姐姐還駐足了觀賞了一會兒呢。”
昭妍嗬嗬笑了，“那些鬆樹啊，我從來也不管它們，料不到竟然會長得這樣好。這有些事情啊，著實是想不到的。不去刻意強求，反而長得好好的。強求了的，卻又不如你的意思。”
昭妍說這話的時候，唇角微微有些僵硬，似乎她是在說她自己。
從前的杜昭妍，名揚京州。多少世家子弟、青年才俊上門提親，可她眼高於頂，誰都瞧不上。而今卻落得這般下場，非但沒有入她所願美滿的幸福日子，反而日日遭受虐待，落得個神智不清。
“姐姐說得是。不過有些時候也是世事難料。”昭華瞧過多次昭妍的病發，對她多少有些憐惜。
前世，霍氏還懷著昭妍的時候，她便就期盼著是個女兒，往後她也能好好疼惜她。隻是還沒有瞧見她出世，她便就被霍氏害死了。而且每次瞧見昭妍，昭華總會想起前生的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她偶爾也會想，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會不會也是昭妍這般模樣。
說實在話，昭妍與前世的她還有幾分相像。
許是因為這個緣故，杜仲明從前才會親自撫養昭妍罷。
念及杜仲明，昭華忍不住想，杜仲明到底與昭妍說了什麼，以致昭妍在神情不清的時候，第一個要念叨的人竟會是她？
還有今兒請靈位的事情，昭妍為何會自告奮勇，竟不顧霍氏的感受？
“是啊，世事難料！這人生啊，總會偶爾給你來個意外之喜的。”昭妍溫婉一笑。
姐妹幾個隨意地說著閑話，氣氛倒不還顯得冷清。昭妍亦說些平常話，似乎就真的隻是請昭華她們幾個過來坐坐。到了傍晚，昭妍吩咐丫鬟們去準備膳食，留昭華她們幾個一道用膳。
盛情難卻，幾人都留了下來。
待到開席之時，外出的淮南王回來了。
他穿著體麵的官服，神采飛揚，方踏進門來便就高興地說道：“昭妍，我今兒去見聖上了。聖上答應我們留京了。”
留京？
淮南王竟要留京？
昭妍聽了這話，難得地對淮南王投以一笑，“真的麼？聖上真的答應了？”
淮南王笑著點頭，朝昭妍走過來，也不顧在場還有其他人在便一把握住昭妍的手，道：“這下子，你便不會再說與我和離的話了罷！”
昭妍垂一垂眸，唇角的笑意微僵，“這事兒往後再說吧。”說著她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又親熱地招呼起妹妹們，“來，菜都涼了，大家快用了吧。”又轉了頭向淮南王言道：“你累了一天了，坐下用膳罷！”
淮南王驚喜萬分，幹淨的麵容上露出純真的笑容，他挨著昭妍坐下來，一雙眼睛就落在昭妍身上，半刻都移不開。
昭華和昭月對視一眼，二人心中均有一個疑惑。昭妍回府時瘋病發作多次，霍氏揚言女兒受了淮南王虐待，可是，如今的情形，淮南王這樣溫柔深情，怎麼看都不是會做出凶狠之事的人，更何況是虐打昭妍。
昭婉從淮南王進門之後，就一直偷偷地瞧他。幸好她的頭垂得很低，沒有誰發現她的異樣。等她瞧見淮南王對昭妍的深情時，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