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宜躺在擔架床上,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眼睛最後看見的是房頂那盞水晶吊燈。

一顆顆垂下的晶瑩水晶閃爍著朦朧的光,她的頭暈暈乎乎的,那盞燈搖啊搖的,漸漸明亮的燈光仿佛搖晃成了絢麗的煙花……

好像不久之前的跨年夜,她還挺開心的,她還記得那晚栗子的粉糯香甜,還記得奪目璀璨煙花下的那個吻……

昏迷的過程中,沈時宜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裏——

女生打開房門,落入了男生的清冷懷抱。

女生穿著漂亮裙子坐在沙發上,白皙的腿處,是男生恰到好處的揉捏。

女生穿著睡衣,手機屏幕裏是男生笑著要哄她回來的話語。

女生在床上睜眼,四目相對,是男人情欲翻湧的雙眼。

男生剝開板栗時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板栗的軟糯味道在舌尖綻放。

摩輪裏,兩人呼吸相近的吻。

……

這個夢並不連貫,也不講究絲毫邏輯,更像是無數個畫麵連續放映在腦海中。

不知道是那時的場景真的過於美好,還是人總是習慣在夢裏美化記憶。

光怪陸離的夢境裏,女生的翹起的嘴角從始至終都沒放下來過。

忽然——

那幅水墨畫下的紅色印章突然像是毫無防備一般,突然出現,在她腦海中不停放大。

楊……楊……

夢境跟著倏然一變,是那場真人S比賽中,楊海鑫著話的場景。

“沒辦法,比賽前有人特意交待的。”

“我堂妹堂哥一家從國外回來了。”

那蘇澤希異樣的反應也在此時無比清晰起來。

美好的夢境像是感知到低落情緒的入侵,帶有自動功能般開始轉化。

然後她的夢境變啊變,像是老式電視機放映般莫名倒退到了她的高中時期收到的那本紅色絨麵日記本。

她高中就讀的是國際學校,因為家境和成績,她在同學中自然是收到追捧的存在。

但是同班一個家境中落的女生卻一直看不慣她,處處與她作對。

這種作對毫無緣由,她倆以前甚至都沒過幾句話。

很多人都那是嫉妒,可她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直到後來那個女生轉學,沈時宜在自己抽屜中看到了女生放進去的紅色日記本,才知曉了緣由。

那時她坐在一個靠近窗邊的位置上,黃昏降臨,夕陽在空剪出一抹淡淡的霞光,透過窗邊的玻璃,灑進教室,像是披上了一層溫柔的暖色薄紗。

她白皙的手指一頁一頁放過那本鋪滿陽光和情意的日記本。

女生暗戀著一個高年級男生,恰巧那個男生喜歡沈時宜這事全校都知道,還曾經當眾告白過。

隻是沈時宜並不喜歡他沉默寡言的性格,甚至連告白這事都是一字一字往外蹦噠的。

於是在眾人麵前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

頁麵翻過,是少女懷春的心思一點點藏進了筆尖。

“像我這樣黑暗的人,竟然也想要給他一點陽光。”

“原來他那般沉默冷淡的人,也喜歡的是炙熱明媚的陽光嗎?”

“我好嫉妒她,但我更討厭她對我珍視的人的喜歡,不屑一顧。”

沈時宜每多看一行字,就能窺視到女生每次跟自己作對時那酸澀,羞於啟齒的心思。

她全都把這些全都寫進了日記裏。

隻是在日記本最後一行她寫到:

“突然很好奇,那炙熱的陽光喜歡什麼呢?”

夢中沈時宜轉頭,窗外的陽光刺入她瞳仁中,這話忽然開始不停地在她腦海循環放映。

喜歡什麼呢?

答案呼之欲出。

沈時宜緩緩睜開雙眼,首先入眼的便是掛著的吊瓶,她稍微轉頭,就看見安錦夏坐在她的床邊,捏著輸液管,看她吊水的進度。

見她醒了,立刻低聲詢問道:“怎麼樣?

還有沒有不舒服。”

沈時宜搖了搖頭,想要開口,卻發現喉嚨幹澀發啞,發不了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