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甘蔗、煤礦,就是整個雲陽府未來規劃的的三大支柱產業,知府胡平江對此信心滿滿,誓要將雲陽府打造成漢洲東部地區最為耀眼的工農業基地。
普通百姓對於大人物的如何規劃和宏偉藍圖,是不怎麼關心的,但今年甘蔗的收購價格下降了兩分錢,卻深深地刺激到了他們敏感的神經。
“就是,這些黑心的製糖工廠,瞧著俺們的甘蔗收獲不錯,便想壓低價格,賺俺們的黑心錢!”一個農戶大聲地說道:“俺們不賣給他們了。雲陽城的價格肯定比他們高,俺們聯係那邊的製糖工廠,賣與他們去!”
“胡記”製糖廠的主事侯廣勝冷眼看著麵前的一眾農戶,任憑他們吵鬧,根本不為所動。他們若是想將地裏的甘蔗賣到雲陽城,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說單個農戶的甘蔗產量,不足以雇傭一艘船。即使能運到雲陽,難道就能多賣兩分錢?
不要忘了,雲陽城三家製糖廠的東家,可是在甘蔗收割季到來前,坐在一起,共同製定了今年的收購價格,並且還劃分了收購區域。不要小看兩分錢的收割價格漲幅,這甘蔗收上來,都是以數十萬斤計,涉及的銀錢也是千百塊。能省下來的,自然都是東家多賺取的利潤。
雲陽地區雖然甘蔗產量大,甜分也足,收購價格也比北邊建業府低,但他們要將甘蔗榨成砂糖,還要走一大段海路,才能賣給荷蘭人和南洋群島上的土人,由此便多出了不少運費。所以,本地區幾家製糖廠東家,便決定壓低收購價格,以取得相應的成本優勢。
爭吵喧鬧了一天,新昌堡的眾多甘蔗種植農戶,還是以低於去年兩分錢的收購價格,將所收獲的甘蔗全數賣給了“胡記”製糖廠的收購人員。看著手裏獲得的銀錢,似乎並不比去年多出幾塊錢,農戶們臉上均呈現出一絲無奈和苦澀。
三三兩兩的農人們,懷揣著為數不多的漢洲銀元,在一個個糧油、布匹、農資門市裏不斷流連徘徊,琢磨著到底是該給家人新增一件新衣,還是將稍許損壞的農具進行更換,或者多買些米麵糧油,割一塊肉,讓辛苦了大半年的家人改善一下生活。
市麵上,除了糧油副食,好像所有的工業製成品價格都有不同程度地上漲。按理說,距離雲陽府不遠的威海,是我們齊國最大的棉紡中心,運到此地的各種棉布,價格應該是非常低廉的。但是,市場上供應的棉布也同其他工業品一樣,較去年有所上漲。
農產品價格在下行,工業製成品在上漲,這種後世工業發展初期存在的工農剪刀差問題,也在漢洲小小的市場環境中不受控製的悄然出現。
雖然,相比較大明的溫飽不繼,甚至麵臨的亂世危亡的殘酷環境,移民漢洲的絕大部分明人都能過上安定祥和,並且不虞饑寒的生活。但是,誰不想過上越來越好的日子呢?
本來以為,經過兩年的開拓,一些蠻荒土地漸漸開始變成熟地,甘蔗、棉花等農產品的產量也慢慢增長,卻未料到,產量上去了,價格卻跌下來了,最後獲得的銀錢並未增加多少,難免讓人有些失望。
雲陽府的官人們,應該好好管管這幫唯利是圖的工場主和商人,如此作踐和壓榨我們農人,辛苦大半年,銀錢都讓他們給賺走了。
許多農人猶豫再三,還是狠心在糧油鋪買了些油料,割上一塊肥肉,再扯幾尺布,慰勞一下辛苦的家人和自己。
很多農人喜歡買市麵上近兩年才出來的“勞動布”,一種靛藍色且較粗厚的色織經麵斜紋粗棉布。雖然這種斜紋粗棉布價格要比普通棉布貴一點,而且透氣性也較差,但相較於其他棉布,這種“勞動布”非常耐穿,不易磨爛,是那些經常於田間地頭農人最為適合的棉布。
看來,不論在什麼地方,生活,其實都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