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文人們比武人們野心更大,自打東林把持朝政後,不是東林後進你想爬進紫禁城的權力中心,好比白日做夢,他們這些注定與大權無緣的人現在巴不得黃世信明天就登堂拜相,他們這些一輩子可能就這麼寂寂無名之輩也能在那紫禁城裏指手畫腳、指天畫地、指點江山、燮理陰陽、挑動乾坤啊!
“嘶!”
在賬外聽得心馳神往的雷應奇已被黃世信那宏大高遠的目標所折服,突然感覺背後一陣冷風襲來,他連忙一個驢打滾翻到側麵,抬眼望去,隻見火把光芒之下,一個老卒手持戚刀砍在地上。
“誤會!我是......”
“有刺客!”
不待雷應奇解釋清楚,那老卒大喊一聲,持刀突進,一個斜掠擊賊式就讓雷應奇繼續化作滾地葫蘆朝後翻去,他見老卒一手戚家刀法玩的嫻熟,也收起了所有的輕視之心,順手抄起一個火塘中的鐵釺擋住,兩人交了不下五手,老卒突然後撤擋在從大營裏出來的眾將官跟前,疑惑地問:
“戚家刀法,你是哪個老夥計的後人?”
周圍的鄉勇已經圍了上來,看著那些長槍盾牌弓箭鳥銃全都對準了他,雷應奇冷汗直流地扔掉手中鐵釺,單膝跪下,拱手道:
“家父井研大俠雷嘉瑞!”
韓讚初嘴角一抽,思緒回到以前,想起那個從四川隨白杆軍跑到渾河來慷慨赴死的四川崽兒,那崽兒武藝的確了得,可惜不懂軍中戰陣之法,最後死在了韃子的鐵騎之下,不由的衝身後被眾人簇擁著的黃世信道:
“是故人之子,不知道為何跑來偷窺。”
黃世信又皺起了眉頭,他的中軍大帳可是防守嚴密,怎麼被人摸到了跟前都沒人發現,若非韓讚初一直守在他身旁,他恐怕被人摘了腦殼都沒有人知道。
雷應奇見有父親的軍中舊識為他說話,連忙把心中的想法竹筒倒豆子一般抖落了出來:
“大人,大人,我叫雷應奇,是從井研那邊逃過來的,我打小就跟家父學習刀槍棍棒,我身手很好,在井研那般他們都喊我井研少俠,我原本打算投大人的鄉勇,但那樣起步太慢,便想摸過來單獨麵見大人,希望大人收我當個親衛隊長......”
周圍的鄉勇們聽得一陣不爽利,不說你是不是奸細罷了,就算不是奸細,憑什麼一來就當親衛隊長啊,那些親衛都是太爺千挑萬選出來的忠義之士,各個武藝都在軍中拔尖,就連郭秀才那種名噪一時的家夥都沒能被選上,你憑啥,憑你臉大嗎?
黃寶更是呲牙咧嘴地扶住了腰刀,這小子哪裏鑽出來的竄天猴子,敢一上來就謀奪他的職差,他可是少爺的體己人,心腹中的心腹,裏外裏都是抹不掉的少爺天字第一號忠心狗腿,這小子如此不懂道理,找死!
黃世信心中也是這種想法,忠誠不忠誠先不論,憑什麼在大營裏越級提拔你?正要拒絕,韓讚初則單膝跪地道:
“少爺,不若讓他跟在我身邊,老朽已經年過六十,膝下無子,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戚家軍後人,希望能傳他幾手真東西,也好讓他日後侍奉在少爺跟前。”
黃世信還是覺得不靠譜,可韓讚初又是黃二爺的生死之交,正想著找個什麼理由委婉地拒絕一下,那邊的雷應奇見機會難得,決定先上車後補票,雙膝跪地就給韓讚初磕頭道:
“老爺子,若不嫌棄,請收我為幹兒。”
“......”
滿營的鄉勇們心中開始反酸,這混賬打蛇隨棍上的本事也沒誰了,韓讚初總教官是什麼人啊,全營唯一的一個正牌戚家軍,想給他當幹兒的何止千萬,憑什麼你一個外人初來乍到就能攀龍附鳳?
義子這個東西,在如今也是很有市場的,又非人人都是呂布,當了義子,生死就和義父綁定在一起,忠心不論,隻看本事,若是讓這家夥攀上了韓讚初,但凡有點手藝,日後還不是跟身上綁了二蹬腳,一飛衝天啊,眾人都以為韓讚初應該謹慎,至少應該考驗考驗這個外來人,誰知韓讚初開口道:
“行,你若真是雷嘉瑞的兒子,我當年欠你老爹一條命,就代你老爹教你戰陣之法吧。”
“幹爹在上,請受兒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