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黑了(3 / 3)

梨爻寧願相信,這一定是真的。

她坐在河麵上看來來往往的少男少女,羨慕憧憬的情緒去掉之後剩下的就是永無止境的惆悵和寂寥,她也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摔倒在了男人女人們都灑滿花燈的沐水河裏,或許是那晚的酒太醉人,又或許是她從一開始就是醉的,她暈倒在水裏,隨波逐流,竟然沒有被淹死,還被人救了。

曾幾何時梨爻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墮魔,在這個世上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也沒有什麼念想,青翎這個名字被她珍藏在了心裏,沒有再對別人說過。

不為什麼,隻為每一次提起不是被人嗤笑嘲諷,或是被人指著罵不要臉,妄想攀龍附鳳,或者是直接報官,說她誣蔑,說她通敵賣國。

她蹲在牢房裏,忍受著腐朽的惡臭望著鐵欄外的時候,總想著為什麼沒有人來放她出去,為什麼青翎不來放她出去。

她隻是想找到青翎,就這麼難嗎?

有個好心的老婦人告訴她,她所在的國家叫東瀾,在這片土地上是不能提乾國的貴族的,更不能提那個聞名天下的五王爺青翎。梨爻問過她為什麼,老婦人說因為東瀾和乾國中間欠了幾十萬的人命。她還說自己的三個兒子都死在了乾國狗賊的手上,梨爻不說話了,她看到老婦人手裏的柴刀,雖然躲過了致命的一道,梨爻的手臂還是被劃傷了,那是發生在勞改過程中的事。

那天的監工看上了她,命令人給她包紮,微微地處理之後,她就被送到監工的房間裏。

監工脫她衣服的時候,她麵無表情地用油燈刺死了他。

這些事情梨爻不知道,因為是她做的,那個時候,她叫初九。

後來她輾轉來到乾國,輾轉住進了沐水河畔的酒肆,聽到那兩個人在說千秋她也不像以前那般激動地撲上去詢問,聽見別人問她名字她也不像之前那般好興致地告訴別人,‘梨花的梨,爻辭的爻’,她說她叫喜鵲。

沒有人心險惡,沒有世態炎涼,沒有刺探,沒有陰謀,沒有仇恨,沒有謊言,沒有無奈,沒有同情,這個酒肆給她的感覺讓她總想起那個深山裏的小院子。

她在那裏住了下來,卻是怎麼也沒有當年的那般安心,無論她怎麼說服自己,但心裏已經養成了警戒,怎麼也放不下來。

午夜夢回,她甚至差點錯手殺了想要給她加棉被的長流,她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寬容和自己愧疚的臉,梨爻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也還沒有被這塵世完全腐蝕掉。

人類,她一點都不喜歡,除去她在意的那些人,其他的人類對於她來說什麼也不是,就如眼前的這些人,其實她真的想一把火把他們全都燒成灰燼,他們眼中的戰栗,害怕,萎縮,讓她覺得厭惡無比。

梨爻有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快要從裏到外腐蝕掉了,處於魔的邊緣。

她勾起唇角,當魔又有什麼不好?礙眼的家夥就要全部消失!

“梨爻!住手!”

往事過眼雲煙,把梨爻從血腥視線中拉回來的人是梨兮,她耳邊那些鼓噪的聲音褪去,那些催促她快些將這些人渣解決掉的聲音褪去,梨爻看著梨兮那張擔憂驚駭的臉,終於回過神來,她看了看自己手,又看了看地下已經滿地呻吟的幾個人,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真是,我就知道一定會出事。”

青鷺揉著頭發無奈地從後麵走上來,看著還有些呆滯的梨爻道:“我說狐狸,他們也已經收到懲罰了,就這樣了如何?不需要你親自動手啦,我一定會幫你出氣的。”

梨爻看著他,又轉向地上的人,那些人一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了魔鬼一般,尖聲驚叫,竟然還抱頭讓自己殺了他。

梨爻看著那些人裸露皮膚上的紅印,明白了過來,那是自己的傑作。

她將青翎抱緊,對著青鷺道:“青鷺,青翎他中毒了。”

青鷺一驚,連忙蹲下身子給青翎把脈查看,卻說他們兄弟從小都有這方麵的訓練,青鷺的醫術勉勉強強還能入眼。

“這,已經喝過解藥了?”

“嗯。”

“呼,那就沒事了,好好休息一下就是了,話說這小子究竟是做了什麼孽,怎麼老是中毒啊?真有夠損的。”

“他沒事了嗎?”

“嗯,他沒事了,你也別太擔心了。”

“是啊,他沒事了啊。”

梨兮心髒一縮,他敏感地感覺到了梨爻剛才的語調不對,可是等他轉頭開口阻止的時候一切似乎都晚了!

“唔——!”

“初九不要!”

“你會後悔的!”

“初九!梨爻!”

梨爻的一直手已經沒入了青翎的胸膛之中,鮮血立刻侵染了他的青色長袍,四周的人都僵硬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發生的事,青鷺亦是連腳都邁不開隻能那麼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這不可能?!

梨爻卻突然笑了,看著青翎睜開的虛弱雙眼,笑的無比鬼魅:“我怎麼會後悔,我隻是拿回自己的東西不是嗎?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