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爻問了清醒過來的土地老,便從土地家裏翻出了一套灰舊的袍子,梨兮滿練嫌棄,梨爻就拿出另一套光鮮奪目的衣服,五顏六色,嚇得梨兮趕忙把那件灰舊的袍子套上,衣服估計放很久了又很重的黴味,梨兮又是厭惡,又是不斷地說服自己一會兒去買一件新的便是,總是比光著屁股跑要好的。
月老見梨爻終於忙完了,竟是沒有再上前詢問梨爻了,他和梨爻隔了五步之遠,很近,梨爻一轉頭就能看見他望著自己。
在梨兮看不到的地方,梨爻對著月老淺淺一笑道:“謝謝你了。”
月老雙眉一挑,“謝我什麼?”
梨爻但笑不語,隻是又鞠了一躬,說道:“他日如有幸能重反天庭,一定再去向老大哥你討教棋藝。”
月老終於眯起眼睛,撫著手道:“看你這模樣,當年的事終於記起不少了吧。”
梨爻點頭:“不多,也不少,雖然有些事情還沒有清楚地回憶暢通,但就現在這樣狐狸已經知足了,謝謝你,老大哥。”
月老胡子笑的翹起,卻是連連擺手:“你可別瞎說啊,我可是奉了天帝的旨意下凡來斬斷你和九卿的孽緣了,雖知道又讓你倒打了一盤,哼!”
梨爻眼角微微柔和,嘴上到:“無論如何,真是謝謝老大哥你的鎖魂香了。”
月老目光微閃,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起來。
想不到的是,那鎖魂香竟然不是真的鎖魂香而是另一種聖藥,解魂香。
這兩種隻差一字的聖藥效果卻是有著千差萬別,藥水品階也差了一大截,天地玄黃,解魂香排天階藥水的話,鎖魂香隻能勉強算得上玄階上級藥水。
隻因為兩幅藥劑的作用,一個是可以鎖住人的神識十二個時辰的一般丹藥,另一個卻是能解開封印的藥引,自然解魂香要貴重的多。
梨爻有沒有喝鎖魂香她不知道,但她覺得應該是沒有的,恢複了一些記憶才想起,無論是鎖魂香還是解魂香,這些與神識相關的藥水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能迅速的順著你的五髒六腑,全身經脈,周身流轉侵入你的神識,而,逼酒這種行徑是快不過藥力的。
梨爻沒有中鎖魂香,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飲下鎖魂香,而是飲下了另一種解魂香。
月老跟她說話說了那麼長的時間也是有目的,月老看似隻有一個隨身攜帶小剪刀剪別人紅線這一個能力,但事實上他還隱藏了一個絕技,他在與人說話的同時,其實身體裏還能發出一種波動聲,這種波動聲別人都聽不到,隻有月老一個人能夠聽見。
月老和她對話的時候,就是在一心二用給她念解咒語,那解魂香才發揮到了極致的作用,將她紊亂不堪的記憶劃開一條口子,努力地拚接了起來。
梨爻看著月老,又說了一聲:“謝謝。”
由衷的。
月老底下聲音道:“一直想和你說聲抱歉,當年強行封印了你的記憶讓你差點九死一生還瘋癲了好長一段時間,每每想起,老頭我就愧疚萬分,哎。”
梨爻笑著搖頭,上前輕輕抱住他,道:“你那是沒辦法嘛,隻能屈居在天帝的淫威下不是,對了,你這樣幫我,天帝知道了怎麼辦?”
月老搖頭:“他暫時還不知道的,如果我不是無意間發現了你和九卿的紅線有連在了一起,我估計也要再管上一陣子才能知道呢,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約定過。”
“……如果等到這一世,你依舊和九卿糾纏在了一起,就解封你的記憶。”
梨爻點頭,“我也想不到你竟是這般誠實守信。”
月老老臉微尷尬:“老頭我一向是守信的,你這樣說可是開罪我了哈。”
梨爻笑道:“好好,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帶上美酒來向你賠罪可好?”
月老這才笑逐顏開。
“你們在人間界的事,天帝一般不會太管束的,隻有到了闖出大禍的時候,才會親自出來過問,他老人家畢竟是日理萬機的。”
月老有心給梨爻透露風聲,梨爻笑著點頭。
月老就再次提醒道:“我這便回天庭了,你可要好自為之啊。”
梨爻看著他有些舍不得,突然道:“你的頭發和胡子……”
都被她燒焦了,不提這事還好,一提月老就有些氣悶了,梨爻趕忙住嘴把人給送走。
看著月老化作一團紅雲消失在天際,梨爻才收回目光,垂下眼來。
她和九卿兩人的緣,糾纏了太多太多,太久太久,牽扯到了太多太多的人,梨爻從來不會去想這條路究竟是對還是不對,她隻是對那些在這條路上幫助他們的人有太多太多的抱歉與愧疚,何德何能,能得以大家的如此相助。
譬如月老,譬如梨兮,譬如蘭香,譬如那隻麒麟。
梨爻想到鳳陽,微微停頓,月老剛才也告訴了她,鳳陽投生在了乾國皇室,輔佐紫微星一統天下,梨爻沒想到這個人竟然也下凡來,更沒想到他竟然是九卿的二哥,青鷺。
不過想想也覺得什麼都說的同了,那個人對自己熱情如火,完全的自來熟,還會稱呼自己狐狸,更是時時刻刻的挑撥和逗弄自己,也在背後幫了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