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康複(5)(2 / 3)

入獄,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我鬆開手,開始往後退,一直退到背部抵著床頭,再無後路可退。

“玫。”他蹲在我麵前,伸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瑟縮,下意識地把手藏在身後,腦子裏一片混沌,十分吃力地消化著他的話。那些熟悉的俄語單詞,此刻好像都變成了陌生的符號。

安德烈苦笑,慢慢站起身:“對了,孫讓我轉告你,因為不想讓混亂場麵刺激到你,所以用了麻醉劑,請你原諒他。”

我不置信地看著他,眼前金星亂冒,說不清是喜是悲。但有一點我清楚,至少孫嘉遇還活著。

“他會判多少年?”

“玫,我不知道。”他的臉上有同情和遺憾,聲音出奇地溫柔,“我隻是一個警察,我的責任是抓捕犯罪嫌疑人歸案,至於判多少年,那是法官的決定。”

我埋下頭,心中充滿沮喪和無助,卻說不出一句話。

“一會兒會有同事給你錄口供,記著,和你無關的,一句都不要多說。”

這句話把我感動,他一直都愛護我,無論我如何屢次令他失望。

他似乎明白我在想什麼,屈起手指蹭著我的臉頰:“誰會忍心傷害你?我一直忘不了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那樣細膩光滑的皮膚,象絲綢一樣,黑色的圓眼睛象小鹿……”

我忍不住笑,眼淚卻無聲無息流下來。我說:“安德烈,你不僅是個傻子,視力也有問題。”

整個案子取證期間,雖然律師努力斡旋,孫嘉遇還是未能獲得保釋。而且因為事涉走私,他在烏克蘭的所有資產均被凍結。

孫嘉遇的精神狀態非常讓人擔心,除了律師,他誰都不肯見。而律師談起他,也連連搖頭,說他整個人極其消極,根本不在乎最終的判決,像是已經完全放棄。

邱偉的俄文不太好,和律師的溝通就有些費勁,我那點兒有限的俄語水平,更是幫不上什麼忙。

原來我們都指望著老錢,可是老錢在孫嘉遇被捕之後,隻來過兩次,神情緊張不安,大概是怕受到連累。但孫嘉遇在看守所中守口如瓶,沒有攀扯任何人。等了十幾天,老錢見沒什麼動靜才放心,借口事忙,再也沒有現過身。

氣得邱偉在背後拍著桌子大罵:“王八羔子,良心都他媽的讓狗吃了!”

罵歸罵,官司還得接著準備,最後隻好從奧德薩國立大學找來一個本碩連讀的中國留學生做翻譯。

窗外正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珠順風飄過來,撲在玻璃窗上,再一滴滴沿著窗框滑落。有隻蜜蜂落在窗台上,不知為什麼沒有在雨前趕回蜂巢,翅膀被雨水打濕了, 沉甸甸地再也無法起飛。

我把額頭靠在窗欞上,呆望著那隻毛茸茸的昆蟲撲閃著翅膀拚命掙紮,耳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邱偉和律師的討論。

按照律師的說法,現在警察局對孫嘉遇的起訴,真正能站住腳的,其實隻有兩件事。一是走私,這個沒什麼可說的,人證物證俱全,翻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是另一宗綁架殺人案,則很有商榷

的餘地。

邱偉直點頭:“按您吩咐的,能做的我們都做了。現場那兩個警察,已經托人搞定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們心裏都清楚著呢;那幾個烏克蘭黑幫的人,也被按住了,近期不許他們露頭。”

“那很好。”律師說,“沒有第三方人證和汙點證人,現場物證又早被破壞,如今隻剩下原告的證詞,這案子的可判決性就大大降低了,很好。”

但是邱偉顯然另有擔心,他皺起眉:“話是這麼說,可我們想得出這招兒,對方又不傻,肯定也在活動,說不定錢砸得比我們更凶,關鍵是嘉遇還在裏麵,我們投鼠忌器,人不在乎呀?”

“那就沒辦法了。”律師攤開手,“隻能再送錢,警察局相關的人都送到。”

提起這些行賄的道道,這位烏克蘭籍的律師可一點兒都不含糊,比我們還門兒清。

邱偉看看我,隻能無奈的苦笑:“行吧,警局裏該上香的菩薩,咱都去捐個香火錢。”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中國大使館能幫忙嗎?用他爸原來的關係,應該能打聲招呼吧?”

“你可真夠天真的。”邱偉把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人走茶就涼啊,何況他爸都過世六七年了,人伺候如今的新貴還來不及呢。再說這可是刑事案,誰願意沾手惹一身腥啊?”

“那羅茜呢?”

“更沒戲,你不知道,上回那事兒,嘉遇沒和她商量就一意孤行,弄得她特別難堪,所以早就放出話兒來,今後誰也甭在她麵前提孫嘉遇三個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