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祝榮的那些往事(3 / 3)

盧丞相其人,外貌並不出眾,真要說出幾分特點,便是看起來憨厚老實,實際上卻有些手段,畢竟能在三十歲坐上這個位置也算是厲害。而讓趙甄嫁給盧丞相,是皇帝的意思,也是趙家爹爹主意,能和這位丞相攀上關係,那是極大的榮幸啊。

趙甄隻是單純,但並不傻,皇帝的旨意不可違抗,畢竟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趙家上下幾百人,若是她抗旨,便會有這麼多人為她陪葬。但是……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啊,明明還沒能對那人說出自己的心意,明明還沒讓他知道……

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她的房頂上,她坐在房頂上,對還在喝酒的祝榮道:“我明日便要成親了,你會來帶我走嗎?”

祝榮的眉眼一勾,像是在笑,風華絕代,他的沉沉地說:“我會去看看你。”明明是同樣一個人,同樣溫柔的聲音,卻硬是從那樣美麗的薄唇間說出了殘忍的話,將她全部的幻想都碎滅。她隻想從他口中聽一句“好”,哪怕是騙人的也好,可是他就是那樣殘忍地將她的心都撕碎。

那一晚,不是祝榮用輕功將她送回房間的,她自己哆哆嗦嗦爬過了他的腳邊,然後一點點摸索著下了房頂,臨關上房頂的小窗的時候,她聽到他說:“祝你幸福。”她的手一抖,險些摔到地上,明知道他看不見,卻還是拚命的點著頭。

她成親的那天,天空很藍,陽光很好,京城十裏紅妝,彰顯著丞相大人的偉大。她在花轎裏偷偷掀起了簾子,在外麵的人山人海裏,她沒能看見他,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在人群最後麵卻看見一個美的如謫仙一般的男子懷裏摟著一個絕美的女子,兩人笑的幸福,遠遠地看著她的花轎。

那一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感受,因為她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感覺,就那一刻,她盯著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痛的像是要死掉。原來他已經有愛的人了,原來他從來都沒愛過她,原來他一直無視自己的明示暗示都隻是因為他有了愛的人,可是自己算是什麼呢?自己和他相伴的那無數個時辰算什麼?隻是消遣嗎?隻是他無聊的時候來逗樂的消遣嗎?因為自己沒有那個女子貌美,就活該被拒絕嗎?就是那麼一刻,她心裏所有的愛的都消失,扭曲成了恨,她恨那個耍弄自己感情的男人,恨他愛上別人了依然來撩逗自己,恨他為什麼像天下所有的登徒子一樣以貌取人!

本來是強烈反對嫁給丞相的她,忽然之間就變的溫順了,她不像曾經那個混跡在軍營的瘋丫頭,溫柔善良的叫熟悉她的人害怕。她相夫教子,溫婉可人,對比自己大了許多的丈夫關心備至,盧丞相在感情上十分專一,對她更是好的不能說,她就像是忘記了曾經那無數個夜晚,曾和她相伴的那個人一樣。

但……那也隻是像……

她生下了盧婉柔一個月之後,跪在盧丞相麵前請求一封休書,並告訴盧丞相自己其實愛的另有他人,故而求丞相原諒。愛妻心切的盧丞相聽到這震驚的消息差點氣的吐血,但她以死相逼,最後,也隻能休書一封,將她送出了門。

盧丞相和趙甄不同的是,趙甄愛祝榮,但是愛的太極端,不懂得放手,不懂得寬容。盧丞相愛趙甄,但是他知道勉強不得的道理,所以,既然不能得到,何必又強求將她留下?最後也隻能宣稱盧夫人已經的死去的消息。

老禦醫緩緩吐口氣,看向還在發呆的盧婉柔:“你也不必怪你娘親,說到底的她也隻是愛錯了人,她太執著,興許到現在還在尋找那祝榮的蹤跡。唉,隻是可憐你爹爹,一生隻愛過你娘親一個女人,你娘親的失蹤對他的打擊很大,好在還有你在他身邊,不然……我都不知道當年的你爹爹該如何度過那段時間。”

盧婉柔呆呆地想的出神,當年她的娘親和她多像?都是那樣叫人沒辦法抗拒的男子,卻終究都不愛她們,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那個人要辜負她娘親,為什麼自己要承受這一切和娘親一樣的痛苦?她猛然間一抖,想起盧丞相那白發蒼蒼的樣子,那個時候爹爹到底是如何才一筆一劃地寫下那封休書?明明還愛著那個女人,卻要為了別人給她寫下休書,明明自己已經為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現在卻說一直愛著別人,爹爹那時候到底是有多痛苦才忍受住這一切?

她將自己的全身都縮在輪椅裏,抱著雙腿,臉埋在腿上,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她想她明白娘親的當年的感受,自己愛的人愛著別人,這是多麼大的痛苦啊,她想起玉重樓,心痛的直想流淚,玉重樓,你真是我的劫數。

一片淡淡的雲恰恰遮在眼光上,形成一片暗影,風一吹,吹起滿地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