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的工作人員出現,讓旅客遠離鐵軌,以免被火車蹭到。
周誌剛真要走了,他看了一眼三人,最後目光放在周蓉身上,什麼也沒說,就眼中帶著失望看著,目帶傷感。
周蓉本就是一不大姑娘,這幾天憑著一股氣,和全家慪氣,倔強,現在一直寵溺自己的父親要走了,她眼淚一下掛不住了,跌落了下來。
二人誰也沒說話,周誌剛這個嚴父不允許他向孩子低頭,周蓉是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嗚~
庫次庫次~
火車開了。
“孩子爸,照顧好自己,家裏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昆兒和蓉兒的,放心。”李素華追了幾步。
周蓉就一直望著慢慢遠去的周父。
錢文出現在周蓉身旁,看著遠去火車,輕聲道,“為了個不清不楚的男人,和爸鬧翻值得麼?”
周蓉沒有回頭看錢文,也難得的沒有和他吵架,惹火,就流著淚看著周父遠去。
三人看著火車一點點從視線中消失,最後完全看不見。
李素華有些情緒低落,走了回來。
而周蓉突然道,“不知道,看爸這樣我也很傷心,心疼,可我追求愛情有錯麼?我真的錯了麼?”
這一刻,鄰家初長,還為遠走的周蓉迷茫了,眼中帶著空洞。
和家人鬧成這樣,是她始料未及的。
和她心中的美好,向外,一點都不一樣。
錢文突然朗聲道。
“白駒過隙,時間如指問沙礫,握不緊,留不住,不知不覺,它滄桑了你們的臉,也白了你們的發。
當陳舊的記憶開始泛黃,隱約間,還能看到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總是圍繞著一個弱小的身影旁,悉心照料,無微不至。
那時,日子很慢很慢,幼小的樹苗努力成長……
因為你們如此辛勞,不辭勞累的陪伴,小心嗬護……
時光不停地走,小小的身影漸漸地拉長,當初托起的小手,隨著時間也悄無聲息地燎上了風雪的印跡,漸行漸遠………
守護著那份刻滿成長的回憶,隻是不再知何時而歸,何時而聚……
歲月吹拂你的身影,吹出來了你的白發,當青蔥的歲月不再緬懷,諾大的手掌已幹澀的千溝萬壑,再也沒有那份朝氣蓬勃的疼縈繞身旁……
所以啊,時光請你慢慢走,那脆弱的骨架已不再硬朗,那褶皺的皮膚不再興滑……
平經流年,恍荏瞬間,不曾記得多少“對不起”隻剩——“來不及”。望著漸漸佝僂的背影,是否有份愧疚油然而生……”
周蓉看著身旁朗聲的錢文,眼睛慢慢睜大,眸中填滿了驚訝,聽道時間你慢慢走,脆弱的骨架它不再硬朗,那褶皺的皮膚不再光滑,她眼中又蓄起淚水,她想到了周父周母。
在聽到對不起,來不及,漸漸佝僂的背影,她一下蹲在了地上失聲痛哭,想到了她的倔強傷到了周父,眼中她看到的傷感。
李素華手足無措,“這……蓉兒這是怎麼了?”
樸素的李素華根本聽不懂錢文在朗誦著什麼,隻是感覺挺好聽的。
錢文看向蹲地,抱膝的周蓉,淡淡道,“這就是你喜歡的散文詩歌?
你到底是喜歡馮化成,還是喜歡散文詩歌,愛屋及烏,喜歡了馮化成。
他真的值得你不辭而別,披荊斬棘,頂著和家裏斷絕關係的風險,不顧一切麼?
好好想清楚,你是喜歡隻見過數麵的馮化成,還是被書籍中的詩和遠方,對自由戀愛的向往吸引了。
我不管你是那一種,爸走之前把家交給了我,我就要在他回來時完好無損的交付給他,現在我叫你小妹,你稱呼我為哥,給我老老實實去插隊!”
“昆兒別瞎說,你差你姐兩歲呢。”李素華白眼道。
錢文打哈哈,“年齡不代表一切,周蓉幼稚的行為,她這姐我不認。”
“瞎胡鬧!”李素華拍了他一下。
“同誌,剛剛朗誦的是你寫的麼?
能摘抄給我麼,我很喜歡,讓我想起了家中的父母。”穿軍綠色,一身整潔衣著的男子客氣問道。
“我也喜歡,能讓我摘抄一下麼?”一年輕小姑娘舉手道。
“我也要,很喜歡裏麵的對不起,來不及,感動死我了。”小姑娘身旁的姐姐也踴躍道。
“還有我,還有我……”
“寫的真好……”
錢文一下被月台上的旅客蜂蛹,他被驚著了,他的朗誦這麼受歡迎麼?
他也就是嚐試著說服一下周蓉,看能不能讓她放棄不切實際的想法,現在還稚嫩的她,說不定還有救,就文抄公了一下,看效果還行,起碼哭了,可這聽他朗誦的路過旅客也太熱情了。
錢文被擁著,擠著,眾人都發表著自己的意見,喜歡那一段,那一段讓他們想到了父母,感動,傷感。
“我還沒寫完,這是不完整的,大家別擠了,這是月台危險……”錢文一隻鞋被擠掉了,厚厚的襪子踩在冰涼的地麵,他又不敢用勁推人,怕措不及防傷到對方,再說這麼多人捧場,很有麵子的。
月台,錢文這邊升溫幾度,旅客們議論的熱火朝天。
李素華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老疙瘩這是鬧出了什麼。
周蓉已經不哭了,睜著大大的,紅紅的眼睛,看著眾人追捧的錢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
可家中所有的書她都看過,她也很喜歡散文詩歌,讀過的就更多了,沒有一條和小弟剛剛朗誦的應和上。
“這真是他寫的?”周蓉一點不相信,她印象中小弟就是讀書少,不學無術,就算這兩天大變樣,能言善辯了,可這指不定是哪抄的。
錢文好不容易勸走了追捧的旅客,在鬧下去就要引來站台上的警察了,現在這麼嚴,誰知道引起什麼後果,還是老老實實點好,先苟著,過幾年在浪。
周蓉戳了戳錢文的胳膊肘,“這是哪抄的,我怎麼沒聽過。”
錢文忍住給她一拳的衝動,“門縫裏看人,就不能是我自己寫的!”
“這話,你自己信麼?”周蓉無語道。
“那就請你找見源頭,來打我臉,不然別嗶嗶!
還是好好想想我剛剛說的,還有過幾天插隊的事吧。”錢文一點不慣周蓉。
周蓉眨了眨眼,嗶嗶這個現代詞沒聽懂,可看錢文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剛剛聽了朗誦,還覺得對不起家裏,不應該任性,傷父母的心,想和小弟合好,現在一看錢文的態度,她又不想了,她不要麵子的麼?
“哼!”周蓉冷哼一聲,大步往站台門口走。
“什麼態度,不識好人心!”錢文吐槽道。
周圍還在等火車的旅客熱情的和錢文點頭,打招呼,錢文回以微笑,挎著周母的胳膊,有說有笑慢慢往出走。
“昆兒,剛剛是?”
“他們喜歡你兒子寫的東西,想抄回去瞻仰。”
“我的老疙瘩真厲害。”
“是吧,周蓉就是個屁。”
“在瞎說我生氣了,她是你姐。”
“不,她今天以後是我妹,家中老小。”
到了火車站門口,周蓉在門口路過站著左右張望,他們來時是坐著順路來這一片辦事的三輪拖拉機,這回家,也得搭乘,當然一旁也有公家大巴,你要是不想等,有錢也可以選擇這個。
李素華一向節儉持家,肯定是不會花這個錢的,等了好一會,問了很多路過的,付出幾毛錢,三人坐上了順路的拖拉機,頂著寒風回光字片了。
因為一首散文詩,周蓉對錢文多多少少有些刮目相看,在錢文不主動刺騰她的時候,周蓉安靜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