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給我放下!”他的吼聲嚇得我雙手一抖,差點鬆開了鳳冠,還好,我穩住了。照他現在的狀態,若我真摔了鳳冠,他大概會讓我橫著出林子。
我頂著千鈞的壓力,小心翼翼把鳳冠放回原位,還拿白布重新蓋好,再抬頭看楠木,他的臉色終於不那麼紫青了。
他淡淡吐了一個字,卻殺氣十足:“滾。”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趕緊爬起身想走,遠遠就聽見禾及四處喚我的聲音:“翹楚!翹楚你在哪啊!翹楚!”
我回頭看了看楠木的背影,始終不敢出聲,可禾及的聲音在林中回蕩,我根本辨不清她的方向,隻得隨便一埋頭,先遠離了楠木再說。
還好老天庇佑我,叫我走著走著就遇上了禾及,她看見我一瞪眼,劈頭蓋臉就罵了起來:“你怎麼這麼笨!跟著我走路都能走丟,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麼!”
我仿佛又回到了狐狸山,低著頭站在嬌姨麵前似的:“我……一個不留神就沒跟上……”
禾及耳提麵命,頗有長輩風範:“沒跟上不會分東南西北啊!不會找進來的方向啊!”
我就快把頭埋到胸口了:“這裏的樹木都是死的……我……問不到路……”
禾及沒了聲音,我抬頭看她,發現她正看著我身後。我回頭看去,又見到了臉色不佳的楠木。
“都給我閉嘴,滾。”
禾及聽了楠木的話,如臨大敵,如母雞護小雞般將我護在身後:“楠木你冷靜點,這是翹楚。”
我看著禾及懼怕的側臉,覺得她的害怕有些過火,楠木又不是洪水猛獸。我拉拉她的衣角:“我們走吧。”拽了兩下都拽不動,低頭一看她的雙腿,竟在微微發顫。
我隻得招朵迷魂花將她迷暈,然後拖著她離開楠木的視線。我正賣力地拽著禾及,楠木卻默默經過我身邊,走到了我前麵,我意識到他也是要出林,便隻好硬著頭皮跟著。
這片樹林並沒我想象中的大,可那蕭索的景象卻叫我先前膽怯了。出了林子,楠木獨自招了祥雲飛走了,而我見危機解除,便弄醒了禾及,自然免不了又被她一頓臭罵。回家時已是傍晚時分了。
到家門口時,我竟看見央尋拖著病體怏怏地站在門口翹首往院子裏看:“央尋?”
她麵色蒼白地回頭朝我一笑:“洛禹布了結界,我進不去……”
見她雙腿不穩,身體向後一仰,我趕緊扶住她:“病了還不在家好好休養啊。”
她低頭委屈道:“好久沒見過洛禹了……”
我心裏一堵,再說不出話來,想扶她進去坐坐,卻發現我進去了,央尋還被擋在門外。她歎了口氣:“算了,我現在一點法力都沒有,破不了這結界,算了。”說罷就轉身走了,我覺得按道理我該留住她,可愣是怎麼也開不了口。也許是禾及再三的警告產生了作用?抑或是我私心不想她見洛禹?
我比較笨,分不清。
我在院子裏看著院門口的結界,那是扇奇特的門,一扇隻為我打開的門。
我愣站了一會兒,一回首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洛禹。他笑著對我說:“還好你現在回來了,要不我可要生氣了。”我看著他的笑容,卻從中讀出了後怕。
洛禹過來拉我的手:“最近是多事之秋,若沒有楠木帶著,你還是別出門了,好嗎?”
楠木?我方才似乎觸了他的禁忌,他怕是一年半載都不會原諒我了。於是我又想到了長歌,想到了司命,他們也是我信任的人,但卻不被洛禹信任。也罷,我這做徒孫的也少讓洛禹操心吧:“好,我便不出去了,哪天你允我出去了我再走。”
他揉了揉我的頭:“這麼一說倒可憐兮兮的,叫我舍不得了。要不?現在我帶你出去玩玩?”
我當下就樂了,上回他帶我出去玩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說吧,是想在天上玩還是下去玩玩?”
誰要在這四季不分的天上玩呀?“當然是下去玩!”其實我心裏有個小小的邪惡的想法,我想帶他回狐狸山去,給娘看看,給嬌姨看看,讓他們見證我曾愛過這樣一個男子,哪怕不能在一起,依舊是美好的回憶。
這回,我死乞白賴要洛禹載我,我好賴在他背上最後享受他的溫暖,告別這份不能有結果的感情。
到狐狸山時已繁星滿天。從窗戶中看去,嬌姨在家陪著娘,我兩拉著手去敲了門,娘起身走來開門。
“娘!我回來看你啦。”
娘卻沒在看我,而是看著洛禹:“是你……”我看向洛禹,他皺著眉。娘突然歇斯底裏大吼一聲:“是你!”
娘要伸手去打洛禹,被我一把抓住:“娘,幹什麼,有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