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匆匆忙忙趕回去的。我早就見洛禹臉色不好,原本以為他隻是等我等累了,如今想來,我的猜測果然幼稚。
我氣喘籲籲奔下祥雲衝進院子,夕陽西下,洛禹依舊坐在院子正中央,靜靜看著院門。斜陽染紅了他的衣,染紅了他的眉。
“洛禹……”我不知如何開口。
他輕啟幹澀的雙唇:“曾經,你隻待在家中,哪都不去。”
我咬牙:“我總得長大。”
“然後呢?離開我?”
我跑到他身邊按住他的肩,俯身看著他的雙眼:“洛禹,你這是何必?”
“我又哪裏知道自己何必?”
他的神情越發頹廢,我看著都不忍於是轉移話題:“你最近怎麼都在家?”
他苦笑:“大家都傷得爬不起來了,還怎麼出去?”
我聞言趕緊挽出彼岸花為他治療。他胸口有處傷已化膿潰爛,我不用看也知道那傷慘不忍睹:“拖了那麼多天,怎麼不找人替你醫治?”
他拉住我的手:“我以為一回家,就能看到你在……”他後麵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說出口。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差點流出淚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你不再是我的小翹楚了嗎?”
我不敢看著他,扭過了臉:“我不是翹楚還能是誰?”
他緊拉著我的手不放:“你還曾說,以後你都會替我煮水,翹楚,我渴了。”
“別鬧,你哪會真要渴。”我想抽出我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翹楚,你可有哪一句話還作數的?”
我使盡全力抽出我的手,卻見他衣襟一片殷紅,夕陽下,這篇殷紅竟成了我熟視無睹的罪孽:“你傷糊塗了,去睡一會兒吧。”我一掌劈暈了他,終於得以安安穩穩治好他身上的大小傷口,可是……那片殷紅還在。
我將他拖到床上,為他蓋上了被褥,看著他蠟黃的臉色,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洛禹,我越來越不懂你了,你不是不接受我的愛嗎?又為何要困住我不放呢?”
“翹楚,翹楚到家沒啊!這洛禹有病啊!有事沒事都設個結界!翹楚!在不在啊!”姍姍來遲的楠木在院門外嚷嚷著,我趕緊鬆開洛禹的手過去製止楠木叫喚。
“別吵,洛禹睡了。”
楠木依舊十分不爽:“能睡著就不錯了,你出來,咱出去逛逛。”
我轉身看了看背後洛禹的房門:“算了,我在這陪著他。”
楠木嘀咕了一句:“你可把他寵壞了。”說罷還是獨自走了。
明日便要回司命那,守他一晚也算是對他的補償。
我站在院中,想起他剛剛的話:翹楚,你可有哪一句話還作數的?
我慚愧到無以複加,一時再無臉去見他。
他默默守著對我的誓言,而我卻背信棄義,還口口聲聲說愛他,我哪裏愛他了?
我坐上了洛禹搬到院中的椅子,和他先前一樣就這麼靜靜坐著。他等的是我,而我等的卻是明天。
迎著日出,我落在了司命的門口。她的大門緊鎖,想必大家還沒開工。
我站在門口獨自慨歎:“神仙又不睡覺,怎麼也學著人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有些東西,養成習慣就改不了了。”二爺從我側麵走來,取出一大串鑰匙開了門。
“奇了!竟是二爺開門,而不是司命?”
二爺伸手推開門:“女孩子家,太辛苦了不好。”
所以二爺這是心疼司命?
我來到長歌的屋子,裏頭盡是堆積成山的冊子,難道他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二爺跟在我身後:“你大概看看吧,司命隻想讓你多見識見識,並不真要你做這些。”
我謝過二爺,依舊認認真真幹起活。我不做,長歌回來依舊要做,我還是為他多分擔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