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不能跟他們硬碰硬,他們有槍,她還手必暴露,不還手就是等死。她隻能與他們斡旋,隻要她甩開他們,她就安全。
她站在第四個矮房區域,把自己藏起來,耳尖地聽著腳步聲在遠處,她辨別方位和人員,大概有五六個人,分別在三四五排左右,她眼下的位置是危險區。
她悄聲從矮房下出來,轉向另一側的拐角,那些人沒有走遠,就在這片區域轉,她聽到那人的聲音說,“人就在這裏沒出去,把這裏堵死,不信抓不住她。”
時雨脊背貼著牆壁屏息,聽聞著搜查的腳步聲,三個人,一個在胡同中間,一個在左側交叉口,一個向這邊走來。
聲音越來越緊,她從腰間抽出匕首緊握在手裏,這時,腰間嗡嗡震動聲,她蹙眉這個時間誰還找她,好在她的習慣手機從來都是震動沒有鈴音,她以為是阿沛打電話問她是否到家,卻不想,是內部號碼。
她急忙接了起來,她屏息著,聽筒裏傳來裴征的聲音:“向後十米左側有一個矮牆,翻過去,向左轉。”
時雨來不及分析裴征為何在此刻清楚她的一切,因為他應該在國內,至於為什麼她不用管,照做就是。她向後撤退,輕鬆躍上矮牆緩緩落地,悄無聲息。
她把手機貼近耳機,裴征說:“在你四點鍾方向有一個院子,院子有個後門,牆有一點高,小心。”
她悄聲向指定位置靠近,裴征單手握狙,描準鏡對準著離時雨最近的毒販,“別動。”
時雨貼著牆壁沒動,她聽到有腳步聲在另一側正向這邊跑來,她把匕首放回腰間,頭抵著牆,耳機裏傳來聲音:“能跳上去嗎。”
她輕輕恩了一聲。
“行動。”他說。
兩米高的牆對她來講有些吃力,追擊的人在牆外不遠處,她不能助跑,隻能借著手臂和腳尖力量,她跳下牆時,電話那端稱讚:“表現不錯,再努力一下我可以破格招你進隊。”
她不跟他扯皮,“然後呢?”
“右側胡同,進去。”
時雨轉進胡同,往裏走看到一個非常非常小的隱蔽點,她躲了進去,便沒再動。
電話一直通著,沒有接下來的行動,遠處的威猜手下還在這片區域搜查,她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還有隱隱的說話聲。
威猜手下確實她進了這片區域沒有出去,人必定在附近,幾個人用刀尖挑著可以隱蔽的遮擋,一一搜查都沒找到。為首的男人咬牙切齒,一定要把她翻出來。
裴征說:“出來,右後方三點鍾方向。”
時雨小跑過去,躲在隱蔽處。她剛出來沒一會兒,剛剛藏匿的位置就被人找到。
“這片區域他們剛走過,暫時安全。”
時雨微微抒了一口氣。
過了幾分鍾,電話裏的人說:“左側胡同進去,三十米。”
三十米,有一點遠,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小跑過去,當她跑過去,一把被拐角處的人拽住推向裏邊,男人高大的身形把她困在胸前,逼仄的隱蔽點,裴征微挑著唇角,垂首貼近她:“喲,好巧。”
時雨抿著唇,瞥他一眼。
裴征抬手放在她頭頂,極小聲地說,“嘖,這麼多年你咋一點沒長高,還是個小不點。”
“閉嘴。”她冷冷開口,聲音壓得極低。
他的大掌胡亂地揉著她的頭發,時雨伸手去打,被他抓住手別在她身後,把人往前一帶,她的臉就撞上在他胸口,她要向後退,他說:“別動。”
容納兩個人已經非常吃力,裴征的背再往後一寸便暴露,時雨隻好不動,但貼得太近,耳邊不知是他的心跳聲,還是她的心跳聲。
裴征的目光落在她的頭頂,瘦瘦小小的一個女孩兒,骨子裏的倔強和不妥協,讓她變成一個有膽有謀更有勇氣的臥底,隱匿於毒販的魔窟,她不怕嗎,她應該是怕的,走錯一步便是死局,沒人不怕。
時雨聽聞頭頂傳來一聲歎息,她抬頭,撞上他深沉的眸光,她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到那束光。裴征打小是個小霸王,也是小太陽,那束光照進人心中最隱蔽的角落,讓黑暗不再是漆黑一片。她承認,裴征是她十年人生唯一一個走近的人。因為她想躲也躲不掉,這人的纏人功夫,一流。
在她眼底看到了往事的掙紮,他手臂環上她的肩,剛要把人攬進懷裏,驀地,一把匕首抵在他胸前,時雨冷冷開口,“老實點。”
裴征差一點樂出來,忍著笑,“說你是個小沒良心的,一點也沒錯。”耳朵仔細分辨分界的動向,過了會兒,對耳機另一端的人說,“給個動靜,讓他們自己玩玩。”
“呯”的一聲槍聲,巷子裏的人瞬間慌亂,不知槍聲打哪來,開著槍就要回擊,狗吠聲雞鳴聲乍起,裴征拉著她從隱蔽點出來,身形快速消失在巷口,融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