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柳義彥‘學士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的言論和行動一出,天下為之側目。先前那些說他不過是嘩眾取寵的人也都豎起了拇指,學子間更是將他當成了偶像來膜拜效仿,秀才敢對著強盜侃侃而談了,舉人遇到知州也敢指指著鼻子大罵對方誤國誤民了。
在國子監讀書的林恪,聽到同窗們慷慨激昂地說了柳義彥近日的光榮事跡,愣了半天才歎息一聲:“這人,還真是天生當官的料子。”
當這股風潮愈演愈烈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司徒堯終於下了道旨意:柳義彥調任禮部主事,周學士之子發配邊關。隨著這道旨意一下,原先一直沉默的幾個重臣也紛紛上書羅列周學士的罪行,不過三五日的功夫,周學士一家也在眾人的驚愕目光中踏上了革職歸田之路。
這場前後持續了約莫一個月的博弈,以周學士黯然退出朝廷成為田舍翁而告終,柳義彥則不過是從刑部主事變成了禮部主事。如此神展開的結局,讓滿朝文武大臣從開始跟打了雞血一般吵鬧不休,變成了現在‘這裏的黎明靜悄悄’。
司徒堯如此輕描淡寫的處理方案,讓眾大臣惶恐不安之餘,第一次真正重視起這個新科狀元。甚至有人開始猜測,柳義彥是不是當今的私生子?要不然怎麼就變成了這個不痛不癢的樣子?
柳義彥調任了禮部主事之後,再次變得低調了起來。但這次沒人敢將他當軟柿子來捏了,甚至連上官對他都客客氣氣的。這般酣暢淋漓的大勝,就連柳義彥自己都沒有料到。塵埃落定的第一時間,他就跑到了林恪麵前炫耀:“如何?替死鬼翻身了!”
林恪斜眼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一聲:“不過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的便宜!”
天時是說當今是站在他這邊,人和是指他站在道義上,人心向背他也占了便宜。但是,地利是什麼?柳義彥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問的。
結果他這話一問,林恪就瞪大了眼睛:“我先前還以為你這是精密算計、用心周旋、層層設局,才做成這般結果,卻原來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啊!”林恪嘖嘖了幾聲,心裏的那點兒羨慕嫉妒之情瞬間就消失不見了。他甚至忘記了自己也剛知道這事情不久,義正言辭地開始教訓起柳義彥來:“既然入了朝堂,柳兄還是多觀察觀察風向才是。這次有這般逆天的運氣全是祖上庇佑,下次……可就不好說了。”
錢大學士丁憂之後,改革派的勢力被蠶食不少。眼見得那邊越來越囂張,柳義彥就是在這微妙的局勢下,誤打誤撞的上了周學士這個折子。能趁機打擊下保守派的氣焰,司徒堯才不會放過!
風向?柳義彥琢磨著這兩個字,心不在焉地和林恪聊了幾句話,就碎碎念著走了。林恪將他送到了門外,回頭慢慢走了一段路,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地話:“林清,你說這位柳家少爺,如何?”
林清最近亞曆山大,亂說話會被罰錢,不說話也會被罰錢,也不知道他下年的月錢還剩多少了?但是主子都問了,他還不能不說。林清抹了抹頭上的汗,心中的小人拚命撓牆之後終於想好了回答:“大爺的這個朋友,雖然身世坎坷,但知道上進;性子雖然冷了些,但處久了後心地也很好的。”
林恪背著手在院子裏溜達,目光深沉:“是啊,這人確實很知道上進。有才氣、有運氣、又有韌性和上進心。這樣的人,征途一定是星辰大海吧?”
“星辰大海?”這句跨越幾百年的話被林恪此時說出來,林清不出意料的,滿眼都是迷茫的蚊香圈。
“餘生平所願,一為天地立心,二為生民立命,三為往聖繼絕學,四為萬世開太平。”林恪將星辰大海翻譯成了古代版,林清瞬間從蚊香眼變成了崇拜的小星星,“大爺真是誌存高遠!”
“我說的那是柳義彥的誌向。”林恪白了林清一眼,“我平生誌向是賺錢賺到手發軟,數錢數到手抽筋!跟了我這麼多年,你竟然會以為剛才那番話是我的誌向,真是天真!”
作者有話要說:媽媽咪啊,累死我了。碎覺!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