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昭娣擺脫控製,朝堂之上絲毫不對她有任何情誼,一番言辭當即讓竺天瑞心內暗驚。
隻是此事畢左對昭娣說出時,被迫說成了寧弘懷疑她與將軍府的勾結,就此將她關押。
一片沉寂。
她突然沉聲道,“畢左,不知若是我的吩咐,你可聽從?”
畢左毫不猶豫,“娘娘請說!”
“本宮與阿寧...”她頓了頓,未看見寧弘眼裏的流光瀲灩,又改口,“本宮與君上從將軍府回宮時,身旁跟了一晚娘還有月牙,你可識得?”
他回憶一下,急忙道,“屬下記得!”
昭娣已經小心站起,雙手伸前一步步小心摸著走來,寧弘幾次伸出手欲接,又在快觸碰到時艱難放下。
一顆心隨著她踉蹌的動作牽扯。
終於雙手抓住欄杆,他才鬆了一口氣。
纖手拿著玉白瓷瓶,遞給他,“將她殺了。”
一手接過,卻因那話一驚,“娘娘為何?”
知道畢左有些愚笨,有些事不交代清楚生恐出錯,“她是將軍府的奸細,眼下我被深關牢內,若不趕盡殺絕,本宮擔憂會對阿寧不利,我已身陷密牢,竺天瑞不會懷疑到本宮身上,就算他懷疑,一時也不能拿本宮如何,反之晚娘在阿寧身邊多呆一日,就多有一份危險。”
“娘娘已經自身難保,竟還為君上著想。”畢左已經動容,未覺察一旁寧弘,紅眼深情,凝視昭娣。
“你快去吧,這瓷瓶殘留毒藥的餘味,先前本宮在竺天瑞身上下過,月牙的屍體,要在他覺察中毒時發現,剩下的,無需本宮多說了吧?”
畢左眼裏忠誠更甚,“娘娘放心!”
聽見他離開的腳步,又突然喊住,“等等,記得將空芷暫時關押起來,時刻命人看守。”
略帶思慮,恍悟,“畢左明白!”
“還有...你記得,提醒他按時吃藥。”
最後一句話,說得她聲線漸漸低下,透著心傷。
畢左還是忍不住,“娘娘放心,君上心裏一直有你。”
覺察到寧弘利刃的目光,他倉皇跑走。
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密牢內一時寂寥。
昭娣閉眸愣愣站在那許久,雙手依舊抓著欄杆,良久才緩會神。
沿著欄杆慢慢蹲下,最後直接癱坐在地上,臉頰微貼欄杆,一片涼意。
晚娘與月牙在宮中相互配合,如今少了一人,獨對晚娘,也能勉強相撐。
畢左走時告訴她,晚娘已被遣去浣衣局,但昭娣知道,她還會回來,畢竟這可是竺天瑞在宮中唯一能夠監視自己的人了。
臉貼著冰冷冷的溫度,一時覺得舒爽許多。
寧弘瞥眉,眼裏心疼流露於表,隨她對麵半蹲下,仔細看著,卻不敢有絲毫舉動。
她突然一陣輕笑,一瞬寧弘以為自己被發覺,正不解。
昭娣喃喃,“什麼時候,我竟能從冰冷的欄杆感覺到你的溫度。”
“阿寧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渾身冰冷冷的,連待人都冷冷的,我卻覺得暖,嗬,我一定是瘋了。”
她不禁自嘲,未曾想寧弘就在眼前,幾度伸手,都僵持在空中。
他哽咽著,更是掙紮著,玉頸間喉嚨上下滾動。
這一天,昭娣說了一夜的自言自語。
而他坐在欄杆外麵與之相靠,同樣聽了一夜。
直到上了早朝時,畢左不禁問道,“君上,何時放娘娘出來?密牢潮濕陰暗,恐怕...”
“你的擔憂,難道朕沒想過嗎,”他神色冰冷,“眼下還未消除竺天瑞的懷疑,稍有不慎,娣兒先前吃的苦就白受了。”
畢左讓那些經過的太監宮女免禮,眾人離去。
才道,“不知君上可有想過,若是竺天瑞一人發難,日後怪責於將軍府,皇後娘娘身為將軍府的人,恐怕難以...”
周身冷起凝起,星眸斂下,“朕想護住的女人,誰敢不服?”
“這才是畢左多年跟隨的君上!”聽到這話,他終於大喜,眉飛色舞地緊跟寧弘身後。
如果說從前的寧弘,是戰場上的血性男兒,馳騰沙場不懼任何生死。
那如今的他,因為昭娣,成了真正的君王,謀略相當,沉穩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