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子裏是白天的畫麵,我不住的問自己“我是誰,我從那裏來,我在做什麼,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本來我是想用用自己多出來幾十年的見識讓自己和全家人過的好一些,可是舅姥爺的出現卻提前實現了我的願望,就這麼昏昏噩噩的過rì子,等著繼承舅姥爺的遺產,也可以讓全家人過的很好。而且舅姥爺上次走得時候給我家的錢已經夠我家輕鬆的過一輩子了。
可是經過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及聽了亮子的故事後,我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我還是應該做些什麼,我身邊的朋友並沒有因為舅姥爺而改變他們的生活軌跡,或許我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貌似人活在世界上總應該有個長遠的生活目標吧!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用一塊破被單把姐姐從香港寄給我的那些磁帶和明星海報統統包起來。拿大錄音機,又借了樓下孟***三輪車,徑直蹬倒亮子的理發館門口。
我一陣大聲地叫門後,亮子睡眼朦朧的開門問我“你想剃頭也用不著這麼早啊”。他沒有房子,就住在理發館的裏屋。“亮哥,趕緊洗把臉,我帶你發財去”
他聽見我的話後樂了,問我:“你才多大,你帶我掙錢去?”我跟他解釋道“我姐從香港給我寄來好些流行歌曲的磁帶,咱們去大白馬的舊貨市場賣了去,一上午鐵定發財”
他搖搖頭說:“不行,你姐寄給你的東西,你咋能隨便賣了呢,要是讓你爸媽知道了還不得揍你啊!”
“這是我讓我姐再香港幫我買的,為的就是把他們賣了,我這叫勤工儉學!”我邊說邊往遠處走“我去叫胖子和崔雷,順便買電池。你趕緊收拾下,去晚了占不了好地方”。
果然,等到我們感到大白馬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了,這裏的舊貨市場很雜,有賣古董的,有賣花草的,還有買衣裳的……我們揀了個小樹根低下鋪開被單開始擺磁帶。沒辦法,大樹底霞被別人占了。
把錄音機拿出來放上千百惠的歌,聲音開到最大,也不用吆喝,是人就明白咱是幹什麼的。歌放了沒一會兒,攤前就圍了幾個年輕小夥兒其中一個問道“哥們兒,有崔健的沒?”
崔健去年在工體拿著把破擊他唱了首“一無所有”算是宣告中國搖滾時代的到來。“這哥兒幾個接受新鮮事物挺快,說不定以後也能和秦勇,輪回似的成為中國搖滾中生代呢。”我有點奇怪的想到。
亮子客氣的告訴他們這都是港台那邊的磁帶,讓他們挑挑別的,不過他們沒那個興趣。於是又問道“那羅金呢?霹靂舞的有沒有?”。
“嗯?”我聽到他的話愣住了,羅金,一個很久沒人提起的名字了,中國曾經的霹靂舞王,和崔健一樣是影響了整整一代人,可惜英年早逝,今年好像是羅金成名的年頭吧。
中午的時候,我們收攤了,收獲還不錯,賣了90多塊錢,把他們幾個快樂瘋了,我卻隻有暗自苦笑的份。這個時候的人民幣太值錢了。明明我的磁帶比市場裏別人的貴好幾倍,但實際上卻還不到姐姐替我買磁帶的錢的五分之一。為了亮子的個體戶生涯我這是賠本賺吆喝啊!
我提議去冬來順吃涮羊肉,楊燦高興的差點蹦起來,於是收攤兒,一夥人浩浩蕩蕩殺向東來順。
“葉子,你還真行,一上午就賺了我半年才能掙到的錢。”亮子借著酒勁誇獎著我。我連忙謙虛著“哪有,要不是有我姐給我寄來這些東西,咱也沒辦法掙啊”
崔雷嚐到了甜頭,有些憧憬的說;“葉子,讓你姐再多寄點來,咱們賣一個暑假就發了,到時候……”
我連忙打斷他的話“打住,今天咱們是陪亮哥來練攤兒的沒咱們什麼事啊。”要真讓你們賣一個暑假的磁帶,我姐還不得破產啊。
他們聽了我的話有些不明白,帶著疑惑的看著我,我轉向亮子說道:“亮哥,今天你也看見了,賣磁帶我們是掙錢了是不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呢?”看著他們都疑惑的點點頭,我繼續說“咱們國家現在能買到的東西太少,雖然咱們已經不用糧油票了,糧食也放開供應了,但是這不是說人吃飽了就行了。吃飽了就像吃好的,穿暖了,就想穿漂亮的。這叫人心不足。外國人管這個叫馬斯洛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