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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滿地,那是一年春季。
“落花!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張山將點心盒子往身後藏了藏。
李落花穿著大紅旗袍,勾勒出她妙美的身段,唱著她新學的戲曲。
張山見李落花沒有答應他,以為是沒聽見,大步跑到她身邊,“落花!我給你帶來了你最喜歡吃的東西,快別唱了。”
李落花依舊沒搭理他,張山撇撇嘴,幹脆躺在草地間安安靜靜的聽戲,不知不覺就見了周公。
等他睡醒時,太陽已經落了半個腦袋,燦爛的晚霞在天邊拋出驚心動魄的光彩,那身大紅旗袍也融入了那片光彩,成了張山眼裏最美的畫。
“你醒啦?點心我吃咯,給你留了一點!哎,今天的晚霞真好看。”李落花坐在一旁,晚風扶起她散落的碎發,她的神情中多了一絲張山看不懂的向往。
“我剛才喊你,你怎的都不搭理我嘞?”張山坐起身,看見盒中孤零零的一個點心哭笑不得,“這個你吃吧,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李落花一聽,美滋滋地將最後一塊點心也吞入腹中,“小張山,你糊塗!戲一旦開唱就不能停,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這算什麼規矩?”張山撓撓頭。“那鬼子來了嘞!”
“也不能停,就是鬼子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能停!”
“胡鬧!命都沒了還怎麼唱戲!”
李落花看他生氣的樣子歎了口氣,“小張山,你不明白。戲已開腔,八方聽客,一方凡人,三方為鬼,四方為神明,凡人不聽不代表鬼神不聽。張山,”李落花的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你答應我,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不要打斷我,讓我唱完,好嗎?”
…………
戲樓外,人們驚恐地逃著命,槍聲、炮聲、尖叫聲接連不斷。
張山看著台上的人兒溫柔地笑著,“落花,你唱,我不打擾你,我幫你頂著。”說著又摸了摸脖頸間的白玉掛墜,“下輩子,我帶著掛墜來找你,你可別再讓我找不著了。”
山花沒有回話,她還唱著那淒美的戲,隻是有兩行情淚,亂了她的妝。
張山關上了戲樓的門,原本熱鬧的戲樓此時宛若一座廢墟。
戲還在唱,外麵的人卻來了,他們用力撞著門,張山死死地抵住。
“嘭!”
子彈穿過木門,紮進張山的身體裏。
山花的歌聲裏摻進了哭聲,她著急地想讓張山跑!妝花了,她像一個惡鬼。
槍聲不斷在山花耳邊響起,張山回過頭想最後對心上人笑一笑,張嘴卻流出一口鮮血,他慘笑著,動了動唇,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白玉掛墜從脖頸間掉落,滾到了戲台下,而張山,他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山花的戲,唱完了。她知道張山剛剛想對她說,“快跑,活著。”
“你怎麼這麼傻啊?”山花衝過去想抱住張山的屍體,他們卻一腳把門踹開,在山花身上留下來幾顆致命的彈孔。
山花倒在戲台下,她伸手抓住了跑到這裏的白玉掛墜,張山睡在戲門旁,戲門外是喪心病狂的笑聲。
…………
2020年,某大學城。
張盈盈穿著碎花裙,戴著耳機在公交站等車,耳機裏放著各種類型的戲曲,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張盈盈撇撇嘴,按住了想唱戲的歌喉。
“嘿,聽說那家新開的奶茶店來了一個超帥的小哥哥!”
“真的嗎!”
“真的!我室友現在天天去買他家的奶茶呢!”
“啊~那我們也去看看唄?”
“走哇走哇!”
奶茶?張盈盈看了眼手機,4月27日,下午4點22分,到那家新開的奶茶店差不多要五分鍾,5點的時候有個彩排,來得及。
索性摘下耳機,快步往奶茶店走。
“美女,要喝點什麼?”
張盈盈看一會視線落到了店員的脖頸是,“掛……墜。”
轟的一下,大腦一片空白,一段陌生的記憶湧上大腦,鼻頭一酸,視線就模糊不清了,直到蒙在眼上的淚劃進嘴裏,才重新看清了那掛墜。
“掛墜?”店員愣了一下,後麵排隊的人卻開始不耐煩了。
“珍珠奶茶,三分糖,加冰。”
“好嘞!”
拿到奶茶後,張盈盈環顧了一圈,沒空位置了,那就站著吧!打開微信給一位叫“張姨”的聯係人發了條消息。
“張姨,我現在有點急事,彩排可能來不了了。”
“張姨”秒回消息,發來一條語音。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有什麼事不能改天再說嗎?今天這出戲隻有你一個人,出了什麼幺蛾子可沒人幫的了你啊!”
“不會的,就這樣啊,晚上的演出我會準時來的!”
等了一會,店外開來了一輛摩托,車上的男人瞎了隻眼,看起空洞洞的。
“劉大爺,下班啦!”
被叫劉大爺的男子聽聞開心得拍了拍那人的肩,“辛苦了,”又對著店內洗東西的少年喊,“小六子!好好幹!我先走了!”
小六子揮了揮白暫的手,埋頭苦幹。
劉尋擦了擦手上的水,走到店門口,看見張盈盈還站在那,便上去搭話。
“還沒走呢?”
張盈盈被嚇了一跳,點點頭。
“在……等人?”
張盈盈又點了點頭,從包裏掏出了一張票,這票本來是要送給自己好閨蜜的,可惜她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那個,我這裏有張戲票,你要有空,有空的話……”
劉尋撓了撓頭,接過她手裏的票,“有咯,咦!是戲樓那裏嗎?”
“是啊!那座戲樓保存了好久呢!國民黨當時沒毀掉它真的很幸運!”
劉尋點點頭,“說起來,每次看見那座戲樓都會有種熟悉的感覺,第一次看見還忍不住掉了眼淚。”
“你也掉了眼淚嗎?我也是誒!第一次看見它眼淚就止不住的流,還把我自己嚇了一跳呢!總覺得在這戲樓裏,我曾辜負了一個重要的人……”最後一句張盈盈說得特別小聲,小到幾乎聽不見。
劉尋看著戲票,“還是正中央的位置!什麼時候開始?”
“八點。”
“沒問題!對了,是你唱嗎?”
“嗯,就隻有我一個人哦!”
“是嗎,那可真厲害。”
“嗯。”張盈盈點了點頭,視線從未移開過那掛墜。
劉尋被她盯的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了嗎?”
張盈盈指了指他的掛墜,“看見它,我便知道,是你來尋我了。”
劉尋一聽,愣了好一會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劉尋!尋找的尋,在找一個等了一輩子的人。”
“張盈盈,你可以叫我的戲名,山花。”
花落滿地,花滿山,我叫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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