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分析員向他用力點了點頭,表示了對智庫的讚同。
如果第一輪交手就開啟托比防護罩,這樣做未免太早亮出底牌了。
二十五秒後,體形更小更靈活的流星號順利滑入隕石群,很快消失在一片反射著刺眼光芒的白色冰塊碎片中。
三十八秒,仍處於加速狀態的彗星號也衝了進去,但船首卻微微偏向右側,一片數千噸質量的隕石被這艘長達一萬一千六百米的巨艦緩緩推開,仿佛它們是阻擋在巨輪航線之前的浮冰。發生的碰撞看起來極其輕柔,但仍然在彗星號艦首兩側留下了肉眼可見的劃痕。
闖入小行星帶的彗星號仍在轉彎,同時十六台主引擎功率驟降,船速頓時大減。
安秉臣看著全息界麵上那三條像有毒藤蔓一樣靠近的黑暗射線,心髒開始微微提緊。
“托比防護罩,準備!”他不能太冒險,有時候還是多準備一手好點。
“二十六秒!”
“轉向七十五度!”
“加速,引擎功率最大!”完成轉向之後再次加速前突,這才算是一次完美的機動規避動作。
嗡嗡的轟鳴聲突然擴大,整個艙壁甲板都顫抖起來。
“十五秒!”
“智庫,彈著點演算!”
“預計交彙點在本艦左後側,兩發在上,一發在下,最近距離三千公裏!”
三千公裏,對於宇宙戰艦來說差不多是貼著頭皮飛過去的距離。
“九秒!八秒!七秒!六秒!五秒!四秒!三秒!兩秒!一秒!”
一片沉寂籠罩了艦橋指揮台。
火控手驚喜的聲音隨即響起:“敵方火力,全部落空!”
“現在,他們應該知道我們不是普通的民用船隻了。”大廳角落裏的休息椅上,仍在喘著粗氣的速烈人玄勉強抬起頭望著安秉臣。
對於珍惜燃料勝過生命的聯盟民用船,很少會采用這樣的大角度機動轉彎動作來規避攻擊。角度越大,速度越快,浪費的燃料就越多,對於追求經濟效益這個目標也隻會越遠。對普通的民用貨船來說,主動減速或停船,積極配合調查才是最經濟也最安全的做法。
安秉臣點點頭:“你說得對。如果這樣的話,他們肯定會用更猛烈的火力來招呼我們。”
何滿桂注視著簡馬星周圍那些星星點點的弗萊岡戰艦:“但是,如果我們開火還擊,整個簡馬周邊的弗萊岡戰艦立刻會衝上來圍毆我們,那時候這條小行星碎片帶肯定阻擋不了他們的密集火力。”
小行星碎片帶也在恒星係黃道麵之上,藏身其中或許能有效躲避幾艘敵艦的低強度攻擊。但如果敵人傾巢而出,迂回到黃道麵上下的開闊星空中以密集火力攢射,那可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
“稍安勿躁,耐心一點!按照原定計劃,沿著小行星環帶,從黃道麵逆時針方向靠近簡馬!”安秉臣聽到了何滿桂的分析,他並不打算一直藏在隕石群裏和對方躲貓貓。
他在等待,等待先前發射出去的三百萬枚四元定標彈在這個恒星係中鋪設一張死亡羅網。
隻要弗萊岡人的戰艦闖入這張大網,他可以保證將他們一網打盡。在弗萊岡人還沒有明白過來之前,這場戰鬥就會結束。
三艘弗萊岡戰艦開始加速,重新推算的抵達交彙時間縮短為二十六小時。
而那三百萬枚四元定標彈,至少需要十二小時後才能勉強覆蓋整個恒星係的四分之一黃道麵。
等待需要時間,時間才是星空中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
指揮台上的全息光柱閃爍了一下,那位弗萊岡銀甲布納昆塔的扭曲麵容顯現出來,伴隨降臨的還有憤怒的咆哮聲:“蠢貨,如果你們真的不想活了,那就來吧!第十七艦隊的火力,會讓你們見識到弗萊岡人的憤怒!”
這位布納昆塔顯然無法確認通訊信道另一側的接收方是否聽到了自己的威脅,他歪斜著頭,兩條觸須扒在顯示屏邊緣,似乎想要把腦袋伸過來一看究竟。
隨後,這位弗萊岡軍官的頭像漸漸從光柱中淡化褪去。
“所有的憤怒,本質上都源於自身的無能。”安秉臣評價著,同時抬頭觀望環壁屏幕上不計其數的猙獰隕石,遠處那幾座渾圓外形的小行星體尤其讓他心驚膽戰。
彗星號現在就浸泡在這條寬度約十八萬公裏的小行星帶內,這條小行星帶可以看作是這個恒星係的護城河,彗星號必須沿著這條勉強可供藏身的河道,盡快繞到自己想要去那一側城牆。
這種迂回策略並不是為了全速靠近正在被圍攻的簡馬,而是在為編織蘇別丁死亡羅網爭取時間。
這種恒星係範圍內的戰鬥在決出真正的勝負之前可能會持續幾十甚至上百個小時。
安秉臣一點都不著急,他需要時間,也需要耐心。
“敵艦再次開火!黑暗射線三束,兩束鎖定彗星號,一束向流星號而去!預計抵達時間分別為四十八秒,五十一秒!”火控員又一次發出警訊,不過這次聲音平穩多了。
“哦,改變戰術了?想大小通吃?”安秉臣甚至都沒有轉過頭來看全息星空圖。“亞伯,你那邊小心了,自行決定是否開啟防護罩。”
“我的船小,轉向減速都很靈活,找塊大點的隕石就能躲過!”亞伯的聲音聽起來確實很輕鬆。
大約半分鍾後,彗星號頂部方向傳來一陣輕微震顫。
“怎麼回事,智庫?我們被擊中了嗎?”安秉臣問道。
“弗萊岡人的黑暗射線擊中了前方的小行星體,爆炸產生的碎片撞擊到彗星號頂部,船頂花園外壁出現破損,三支卡魯小組已經出發前往搶修……”
“原來如此,狡猾的弗萊岡人,這是要拿我們當台球打啊。”安秉臣冷笑起來。
弗萊岡人無法直瞄躲入小行星帶中的彗星號,居然想出了轟擊大塊隕石,製造間接殺傷效果的奇招!